当唐括将那张餐卡扔到越离沙眼前的时候,她简直有些崩溃,指着唐括的鼻子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以说你这是干什么呀!”她挠了挠头,原本就蓬松的黑发,被她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抓狂一顿乱挠,更是乱得和鸟窝一样了。
唐括极力忍住像把她竖起来的几根呆毛用手压下去的冲动,冷着一张脸说到:“反正给他也没用!”
他才不会承认其实是自己不想让任何男生拥有她的物品!
哪怕只是一张小小的餐卡。
越离沙有些无语凝咽:“不是,我是说你怎么拿回来的?超尴尬好不好,我都送出去了的东西……”
“我有给他其他餐厅的贵宾卡!“唐括理直气壮地瞪着她。
好吧,唐括能给的贵宾卡,肯定也是其他人难以得到的东西,交换一下的话牧觉实在也不亏,但是越离沙依然觉得有点心虚。
尤其是在她第二天接到了一条来自牧觉的短信的时候……
“可以聊一聊吗?”
简短的短讯,还附带上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让越离沙瞬间就想起被抛弃的小狗狗。
鉴于其他人看上去都不是很喜欢这个少年的样子,所以越离沙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条短信的存在,而是找了个机会就偷偷溜出了学校。
牧觉约她在市中心的甜品店见面。
小小的店面,装修的温暖而舒适,越离沙一推开门,只需要一眼,就找到了牧觉。
长相实在出挑的少年,不管在哪里都是发光体。
尤其是他现在的样子,穿着宽松柔软的针织开衫,衬着一张精致的脸更是洁白无暇,及腰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带着雌雄莫辨的雅致。
因为开了暖气的缘故,所以他甚至撸起了衣袖,露出一段纤细的手腕,秀气的手掌托着下巴,望着落地窗外的人潮拥挤发着呆。
眼神宁静而悠远,周身就像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让他看起来相当的不真实。
忽略他平日完全可以称得上“变态”的表现,牧觉真的可以称的上一个完美的人,只可惜……
越离沙还没来得及叹气,正好转过头来的牧觉和她的视线正好对了个正着。
乌黑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仿佛看见了什么救星。
这让越离沙更加内疚了起来。
说起来,虽然这个人虽然心眼多了点,但是也没对她有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她似乎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越离沙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以后,牧觉就迫不及待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开口:“你要喝点什么?这家的奶茶很不错……”
“不用了。”越离沙尴尬的笑了笑。
说实在的,她实在不擅长应付眼前的这种场面,只好开门见山:“你约我有什么事情吗?”
牧觉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脸上的笑容就露出了几分尴尬来,握着精致小勺在咖啡杯里搅动着,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下周……计算机系里组织的期末旅游,你们是不是都会去呢?”
你们,自然指的是学生会的一群人。
不用牧觉说明白,越离沙也反应过来了,随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件事情到今天下午才确定下来,他竟然能够这么快得到消息,看来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但是越离沙也没有被窥探的恼怒,反而微微笑了起来:“是都要去的,怎么?”
“我……”牧觉咬着嘴唇,眼底写满了恳求:“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似乎是怕越离沙一口就拒绝,他赶紧抢先开口:“我不会惹事的,你放心,我只是……”
漂亮的杏眼,微微泛着一点湿润的水光,牧觉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说到:“我只是想多和哥哥相处点时间……”
他望着越离沙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求:“可以吗?”
牧觉说得如此情真意切,而且也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越离沙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只得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是没意见啦,毕竟我和你也无冤无仇的,但是牧斐他……”
牧斐他实在喜欢你啊!!!
这是越离沙没有能说出口的半句话。
牧觉也清楚她的意思,明亮的双眸瞬间就黯淡了下去:“我知道哥哥不想见到我,但是我……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啊!”
一颗眼泪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啪嗒掉到了桌布上,留下了一点点暗色的痕迹。
越离沙目瞪口呆的望着默默留着眼泪的牧觉,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安慰哭泣的女生,她会!但是谁来告诉她,怎么安慰一个哭泣的美少年?
夭寿咯!
“哎哎哎,你别哭!”越离沙慌手慌脚的抽出一大把纸巾堆到了牧觉的面前,尴尬得要命。
尤其是注意到一直在看这边的女侍应生正在以责备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更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拜托!又不是她欺负他好吗!
果然颜值才是谋杀正义的凶手吗!
可是她也不丑啊!
越离沙的内心戏已经演过好大一出戏以后,牧觉才停止了小声的啜泣,将手中的纸巾绞成了麻花:“对不起,我只是……太伤心了。哥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越离沙的眼睛顿时一亮,重头戏要上来了!
果然,牧觉一边无意识的撕着纸巾,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小时候,他最疼的就是我了,不管到哪里去都会带着我,我被欺负了也会替我打架。”
说着说着,牧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而这一次,越离沙识相的没有打断他,而是静静的听着她一直都想知道而牧斐从来不肯提及的过往。
整个甜品店里,只有静谧的音乐伴随着牧觉轻飘飘的声音。
“父亲死了之后,我和哥哥就和母亲相依为命……原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谁知道……”牧觉的声音顿了顿,仿佛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哥哥不知道知道,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而是母亲和叔叔私通的孩子……从那以后……哥哥他,就再也不愿意见我了,母亲病逝以后,更是彻底的抛弃了我。”
越离沙一口茶顿时噗了出来,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
这也太劲爆了吧。
牧觉的神情有些恍惚,好像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有了莫名其妙的洁癖,我知道……他觉得母亲私通很肮脏,所以他也嫌我脏……”
他痛苦地将头埋进手心里,似乎不愿意再回忆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越离沙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让她一时之间无法消化。
早逝的父亲,与人私通的母亲,同母异父的弟弟……
她突然之间就很能理解起牧斐的洁癖来,也突然之间觉得牧觉,并不是那么令人厌恶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想重新获得哥哥认同的弟弟而已。
她拍着他的肩膀,呐呐的说着:“他总有一天能接受你的,这不是你的错。”
出生这种事情,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拥有怎样的父母,这原本就不是能够自己做主的事情。
生而为人,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身不由己。
越离沙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深奥莫测起来。
牧觉听她这么说,才勉强擦干了脸上的眼泪,紧紧握着她的手:“所以……你可以帮帮我吗?”
被眼泪洗刷过的眼睛,清澈透明,让越离沙根本就无法拒绝。
她尴尬得挠了挠头:“这……这要怎么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