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炙热的眼神,沉默下来,算是默许了。我本来还想说,一年之后,如果你爱上辛玉,不再爱我了怎么办?可是,转念一想,连祁已经做的够多,想的也够多了,我总不能逼着他彻底忘了辛玉,连救命之恩都不让他还了吧?他既然做了这样的承诺,我就该信他!爱他就要信他!说起来,当初我见他在山上和辛玉私会,真的很后悔和他结阴婚,多管闲事,给自己找麻烦,可是现在,因为这阴婚,我才成了他堂堂正正的妻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连祁扶我躺下,帮我掖了掖被角,继续说:“那一魄我给了连峰,你放心好了。还有,在我回来之前,魄就先不要找了,你好好养伤,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我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他:“你要走了吗?”
“我现在不会走,以后每天晚上我会来看你,直到你好起来。白天,我……不一定有时间。”我们心照不宣,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奥。咳咳咳……”我不小心咳嗽了两声,他一拧眉,“怎么了?怎么会咳嗽呢?”
“我……人家大夫检查说,肺部有受损的痕迹,咳嗽是正常的,会慢慢好起来的。应该是红杉的蛇尾扫到了我的胸腔,伤到了吧。”我有些紧张,怕他看出破绽。
“奥。”他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下来,“你好好睡吧,我陪着你。”说着,他探过身来,在我眉间落下轻轻一吻。伴着这吻,温馨而踏实,我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连祁已经走了。我偏过头,看到坐在身边的小宇,正打着瞌睡。
他见我醒了,立马喜笑颜开。“周姐姐,你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还有,你觉得身上有没有不舒服,我帮你去叫大夫!”
我摇摇头,淡然地说:“不用,我师父呢?”
“周师傅他还有伤在身,在酒店休息,就让我和连峰过来了。”
“连峰人呢?”
“不知道。他明明和我一起来的,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话音刚落,连峰迈着修长的腿大步大行地推门走进来,手上还拎着早餐。
“你醒了?吃东西。”依旧是冷的深不见底的声音,还有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这才是我认识的连峰。
小宇把我扶起来,又帮我把早餐摆弄好,放在我面前。我刚拿起筷子,想要吃东西,嗓子一阵发痒,“咳咳咳……!”剧烈的咳嗽震的我胸腔炸裂般的痛,不经意间手中的筷子滑落到地上,面前的早餐也被我打翻了,一片狼藉……
“周姐姐,你怎么了?!”小宇放下手中的食物,停止了咀嚼,跑到我面前,紧张地盯着我看。
连峰冷着脸,走过来,伸出手命令道:“让我看看!”我一紧张,下意识抓紧自己的手腕躲在一边,拼命摇头:“我没事,你不用看!”
“让我看看!”他抑扬顿挫地又说了一声,我虽然怕他,可还是摇了摇头。他紧锁着眉,没说话,不管我同不同意,雷厉风行地抓过我的手腕,号了一会脉,眉头锁的更深,低沉地问道:“你气血怎么会这么虚?”
“我伤的这么重,又流了那么多血,当然虚了!”我心虚地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像老鹰似的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我,似要把我看穿一般,依旧低沉肯定地说:“不是。”
我为了不露出破绽,抬起头与他对视,瞪着眼睛理直气壮地说:“我说了我没事!你能不能别老是这么疑神疑鬼的!”
他长舒了口气,轻点两下头,没说话,气的有些发抖,后退两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也难受的很,他明明是关心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宇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试探性的轻声问我:“周姐姐,你没事吧?”我摇摇头。
“要不,我再去给你买一份早餐吧。”
我烦躁极了,闭起眼睛,淡淡地回答他:“不用了,我好好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他没说话,也识趣地出去了。
我如果真的活不久了,就不该让那么多人在我身上浪费感情,那……连祁也不用回来了吧?如果真的能够放下我,重新爱上辛玉也挺好!可是,师父怎么办呢?我是他的全部,他没了我,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人有时真的是很贪婪,活着的时候,总有心心念念要守护的东西,当死亡快要来临时,总有许许多多放不下的东西。人似乎永远也做不到无欲无求,无牵无挂。我一直以来信奉的信条:一切都是最好的。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最好?
后来,连祁果然每晚都来,只是我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就不自觉的冷落他,他有可能觉得我还是在为他和辛玉在一起而生气,劝过我几句就不再说什么了。挺好,如果他因为这些事情误会我,生我的气,也挺好!我还记得他在凤城山上救我的时候说过的话,他说如果我死了,他就算拼尽一身的法力也会把我从地府捞上来,说实话,当时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我现在是真的不希望他会那么做。他已经苦了七百年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为了一个我,不值得……
我在医院里待了不知道多久,最后还是出院了。我们离开凤城,回到了自己的家,离家那么久还真的是想家了!只是这次回来,连祁也再没有出现过,我的咳嗽日复一日没有缓解,好像越来越厉害了……
回到家后,我俨然成了家里的老佛爷,什么活也不用做,老头和小宇都包了!只是连峰整天摆出高冷范儿,一副生人勿近的绝冷气场,我也习惯了,懒得理他!
“丫头,你老实告诉师父,你现在的咳嗽是不是气血两亏,过度消耗引起的?”终于有一天晚上,趁旁人都休息了,老头蹑手蹑脚地跑到我房间,紧张兮兮地问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生硬地挤出一个笑来,急忙掩饰着:“师父你说什么呢?!我没事,好的很!你看!”说着,我攥着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胸脯,又扭动了几下胳膊,安慰他说:“大夫不是说了嘛!我只是肺部受损,会慢慢好起来的。”他不可置信地瞅着我,没有反驳,因为在出院的前一天,我买通了一个大夫,让他帮我圆个谎。
师父,原谅我!丫头不想让你担心,更不想让你再为了我去奔波劳碌,如果有一天,丫头……不在了,你就当丫头不孝顺,没养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