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降温是什么？”
沈若鹤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拦住医生问道。
“物理降温就是用酒精等东西时常给病人擦拭身体，来加速病人体表的蒸发，使其达到降温的目的。”
“等会我给你开点药，你拿了酒精来找我。”
“现在病人体温那么高，最好是尽快降温，要是12小时内体温还降不下来，就要考虑其他措施了。”
女医生走之前特意提了那么一句。
送走了医生，沈若鹤犯了难。
虽然罗恩生的身子见也见了，他也把那次在厕所拍的视频私下里欣赏了好几遍，可在这种情况下看罗恩生的身子还是第一次。
沈若鹤想到这，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可医生走之前交代过，再不擦身子给罗恩生降温，时间久了会把脑子等器官烧坏。
沈若鹤心下稍定，拿了药单后飞奔去领了酒精和两块布。
一块用来擦身子，一块用来敷在罗恩生额上，免得烧坏脑子。
沈若鹤又把那位女医生给喊了进来，没想到医生一进来就开始催促他脱罗恩生的衣服。
沈若鹤纠结了一下，见那位医生是一位女性也不太方便，还是决定自己来。
时间不等人，沈若鹤深呼吸了一下，就动手把罗恩生的上衣扒了个干净。
在看到罗恩生身体时，沈若鹤呼吸一滞，随即涌上心头的就是滔天怒火，险些要把他整个人给点燃了。
“发什么呆，快点擦啊。”女医生见沈若鹤不动，一把拿过一旁的布浸了点酒精开始示范起来。
“要快点擦，主要擦腋下背脊之类的地方，散热快。”
医生示范了一遍，沈若鹤连忙说道：“我来吧，我可以。”
沈若鹤屏息给罗恩生上上下下擦了一遍，而医生还是不住催促他。
“快点，再快点，你这么磨磨蹭蹭怎么让病人体温迅速降下来。”
女医生站在旁边监督了一会，还不放心告诫道：“快点，别停！”
沈若鹤忙了半天，罗恩生的体温才稍稍降下来。
沈若鹤又给他换了遍搭在额上的布，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到了窗边眺望着远方的树梢。
他此时真想抽一根烟。
沈若鹤闭了闭眼，脑中浮现的尽是刚才看见的，罗恩生身上交错的痕迹。
明明前天在澡堂里时还是那副浑身白白净净的模样，怎么今天就……
沈若鹤只觉得自己手有些颤抖。
他想起罗恩生背上，一道紫一道红的伤口，斑驳交错，有的甚至肿的老高，有的还青得发黑发紫。
显然不是蓝抒皓刚才那一棍能造成的结果。
那，会是谁在罗恩生身上打出的痕迹？下手这么狠这么重。
浑身的伤口被罗恩生原本白净的肌肤一称，显得格外骇人。
沈若鹤转身继续为罗恩生擦拭着身体，心中却是不住盘算。
在沈若鹤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对罗恩生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改变，隐隐把罗恩生划为自己人的范畴。
作为沈若鹤的自己人，那是谁都不能动的存在！
沈若鹤边擦边微眯起眼，至于是谁伤的罗恩生，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虽然他有些不敢相信，但到底是不是，等罗恩生醒来后一问便知！
沈若鹤看着那一道道伤口，擦拭身体时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地方，脑中却乱糟糟地，一些画面和语句反反复复地出现在眼前。
他想起医生刚才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
“病人这过瘦了，可能还有营养不良，等醒来还要好好注意一下这个问题。”
沈若鹤感觉自己突然有些心疼。
心疼罗恩生，原来当校长公子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光鲜。
谁也不知到在那洁净的衣服下面会不会掩盖着斑驳的伤痕。
沈若鹤在不用擦身体时，无聊地蹲坐在一旁，用眼神描摹着罗恩生的样貌，任自己的思绪翻飞。
在意识到他居然对罗恩生产生了一丝同情之后，沈若鹤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
自己是什么身份，罗恩生又是什么身份？
哪还用得着自己来同情他。
物理降温效果很好，没擦上几次，罗恩生的体温就渐渐恢复正常了。过了不久，人也醒了。
“我这是在哪？”罗恩生睁了眼，嘶哑地问着话。
“在医院，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再说。”沈若鹤自然地递过去一杯水。
罗恩生接了水，喝了一口才恢复了些神智，这才注意到回答他话的居然是沈若鹤。
他的手抖了抖，杯中的水险些全洒在自己身上。
“沈…沈若鹤，怎么是你！”罗恩生迅速往离他更远的方向挪了挪。
沈若鹤见罗恩生醒来，刚才烦闷的心情诡异般一扫而光，他甚至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打算逗他一回。
“怎么不可能是我？”
解释了半天，沈若鹤才把心中藏了许久那两个问题问出口。
“刚才在黑巷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么一棍？”
“我只是想来让你们别打了。”并不是有意要挡那么一棍。
“为什么要来拦着我们打架，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沈若鹤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跟连珠炮似的发问。
“这……我……”罗恩生“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这怎么办？难道非要说出自己对他有了些好感吗？罗恩生脑中一下子充斥着这样的问题，他的脸一下子又涨得通红。
沈若鹤见他这个样，眉头又锁了一下，不打算继续深究。
这个问题深究下去没什么意义，关键是下一个问题。
“行，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见总算躲过一劫，罗恩生抬起头来，带了些感激看着沈若鹤，忐忑地等着他接下来的发问。
“你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罗恩生渐渐垂下了头，手指揭起一面被单，无意识地绞了绞。
有内情！沈若鹤一下子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想了想，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那日，我在澡堂里看你，你身上可没有那些伤。”
罗恩生听了这句话，本就白皙的脸上，血色褪了一干二净，但又隐隐透出一种羞涩的粉。
但是罗恩生的态度却是渐渐放缓了，明显不是那么抵触跟沈若鹤说话，或者说是他不再那么抵触谈及这件事。
沈若鹤补充了一句：“伤口我都处理好了，你身体我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更亲密的关系也有。在我面前干嘛那么拘束。”
其实沈若鹤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问出那个伤害罗恩生的人。
按理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见身为罗誉儿子的罗恩生被打得那么惨，他应该感到高兴和愉悦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步步紧逼，只为了让罗恩生说出那个伤害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