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誉稳坐在椅子上，轻蔑地看着他俩。
可元奶奶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在不停地哀告求饶。
沈若鹤的拳头渐渐地在身后攥紧了，他拉住了元奶奶。
元奶奶没有看见他背在身后，攥得紧紧的拳头，以为自己的孙子终于懂事会认错了，连忙将他拽过来，让他一起对着罗誉求情。
沈若鹤看到奶奶为自己在罗誉面前居然如此姿态，他只觉得心中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生疼。
拳头快要攥出血了，修剪得短而整齐的指甲不管不顾地往肉里扣。
沈若鹤感觉自己的指甲把手心刻出了一个印子，却怎么也扣不破，心中涌起的却是阵阵烦躁。
他恨自己的无能，竟要连累奶奶在他最厌恶的人的面前卑躬屈膝，强颜欢笑。
他恨！
“奶奶！”沈若鹤见她又想效仿上次那样给罗誉下跪磕头，他小声地惊叫一声，连忙扶住奶奶。
没用的，他知道。
罗誉他怎么敢受一个老人的跪，也不怕折寿吗！沈若鹤苦中作乐，他愤愤地想着。
祖孙两人的动作一下子僵持在那。
一个要跪，一个不让她跪。
罗誉办公室的门却是同上次一样，是大开着的。
正当此时，两个身影冲了进来。
“罗校长，你要罚就罚我们吧！是我们两个干的事，跟若鹤一点关系都没有。”
司徒琥珀和南宫川垂下头，努力将过错全部揽在自己俩人身上。
而他们的拳头却是跟沈若鹤一样，一样攥得紧紧的。
不得不低头！
“琥珀，南宫川，你们……”沈若鹤疯狂地眼神示意着，不要来掺合他的事情。
他感觉得出来，自己是被罗誉厌恶透了，就如同他讨厌罗誉一样。
看如今的情形，反正是要被开除了，何必再把两个弟兄搭进来。
司徒琥珀趁罗誉不注意，给沈若鹤一个安抚的笑。
沈若鹤心头一热，却是更加拼命地想要他们走。
元奶奶见到两人却是突然疯狂起来。
“对，都是你们，你们带着小若不学好，带坏了我家孙子！”
说完后，元奶奶立马把头转向罗誉，指控道：
“都是他们，我就知道是他们，每次都害得我小若不学好。”
元奶奶怒视着司徒琥珀和南宫川：“现在好了吧，小若要被退学了，你们这下开心了吧！”
元奶奶还有一丝理智，没有直接上去捶打他们。
沈若鹤只来得及与他们两人分别对视一眼，连忙拉住元奶奶。
“奶奶，这不怪他们。”
罗誉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不发一言。
元奶奶这才想起如今问题的关键是看罗校长的态度，她弯着腰，讨好地对罗誉笑了。
她废了很多口舌，可这回的罗校长仿佛跟吃了磅砣铁了心般，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罗校长，您就行行好吧，我在这给您跪下了，求求您让我家小若读完这一年吧！”
元奶奶颤巍巍的就要跪下，却又被沈若鹤一把拦住了。
罗誉见他们这样，终于动了动身子，脸上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可沈若鹤偏偏从里面看见了他熟悉无比的那丝轻蔑。
是他在说“臭虫”时的那副神情，永远地高高在上，令人作呕。
“元奶奶，上次也说了是最后一次，然后呢？”
元奶奶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更加卖力地鞠起躬来：
“罗校长，这事是我对不住您啊，但您能不能再饶了小若这次，他是个好孩子……”
罗誉止住了元奶奶的继续求情，说道：
“规矩就是规矩！上次已经是额外破例了一回，如今这是第二次了要是为他破了例，那以后这个学校不就乱套了吗！”
司徒琥珀连忙上前一步：“校长，这件事真的不是若鹤干的，都是我们擅作主张，跟若鹤一点关系都没有。”
南宫川也连忙低着头应和道：“校长这事真的不怪若鹤，这都是误会。”
罗誉这才认真看了他们一眼，转而又轻蔑地说道：“倒是两个有义气的。”
司徒琥珀听这语气，暗自咬了咬牙，继续求道：
“那既然是误会，校长可不可以别开除若鹤，求您让他读完高三吧。”
“误会？”罗誉冷哼了一声，“我可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反倒是那个孬种，见你们为他说话屁都不敢放一个！”
沈若鹤的拳头紧了又松，然后捏得更紧。
他缓缓地咬牙说道：“校长，求求您别开除我，我这件事确实有错。”
罗誉终于愉悦地笑了，他突然把笑意一敛，拍桌指道：
“这事就那么定了，他非开除不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谁来求情都没有用！”
元奶奶一听，此事已经板上钉钉，再也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她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
“你这个混蛋小子，为什么成天要惹那么多事，你是要气死我才开心吗？”
元奶奶手使劲地捶着沈若鹤的胳膊和胸口。
“我好不容易把你养得那么大，眼看就能上大学了，你为什么、为什么……”
元奶奶几次都说不下去，她默默流泪哭嚎着。
“小若你这样，我到了下面可怎么向你爸妈交代啊，晓蓉和振生问起，我该如何是好啊！”
“混蛋小子……”
沈若鹤站得笔直，什么话都没有说，任奶奶打骂着。
*
安顿好奶奶，沈若鹤走到司徒琥珀和南宫川面前。
“若鹤，你要走了？”
司徒琥珀和南宫川从出校长室的门时就一直默默跟在沈若鹤身后。
三人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司徒琥珀率先打破了宁静。
“嗯。刚才的事……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能为了我，低下头去校长室认错。
“而且，我替我奶奶向你们道个歉。”
说着，沈若鹤后撤了一步，郑重其事地朝两人鞠了一躬。
腰还没完全弯下，就被司徒琥珀拦下了。
他担忧地看着沈若鹤说道：“若鹤，你这是干嘛呢！”
南宫川也走上前，大力拍了拍沈若鹤的肩膀，啧道：“若鹤，你这是不把我们当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