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鹤家里没有一台冰箱。
原本厨房门口还放着一台沈若鹤父母在世时买的冰箱，可是随着它逐年运转，逐渐老旧，最后也在某个平常的日子寿终正寝了。
从那以后，沈若鹤家里就没有添过冰箱，更别提什么洗衣机一类的东西。
沈若鹤倒是适应良好，没有冰箱倒也不错。
不仅省了买冰箱这么一大笔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有些难以负担的费用，还减少了一大批冰箱空转所耗的电费。
对他和奶奶来说，每天的食物都不够吃，哪还有什么富余的材料够他们塞冰箱里？
实在是浪费。
“不买冰箱也有个十分实在的好处。”沈若鹤不避讳他家没有冰箱这一点，反而有些沾沾自喜朝罗恩生炫耀起来。
罗恩生很是给他面子，好奇地问了声：“什么好处？”
生生从来只听过有冰箱能够给生活带来这样那样的便利，他早就习惯有冰箱，随时有冷饮之类的喝的日子了。
上豪车的时候沈若鹤也看到了，就连车子中都配了个小型冰箱，比起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简直是奢侈至极。
“所有东西都可以吃新鲜的，就像现在这样。”
沈若鹤侧过身，给生生展示了一下堆在地上的零星的几样东西。
也不过就是葱姜蒜这一类介于新鲜和能放的久的调味料。
罗恩生有些纳闷，这些跟新鲜显然关系没有那么大。
沈若鹤笑了笑，向他示意：“生生，你是不是忘了我家是干什么营生的了？”
罗恩生顺着罗恩生的手指望过去，那是一个阳台，他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自然知道若鹤他们家是卖菜的，可是这跟阳台又有什么关系？
沈若鹤主动走过去，推开门，生生好奇地也坠在后面跟了过去。
正是两个大箩筐。
里面是各类水灵灵，已经用草绳扎捆成一扎一扎的模样的绿色蔬菜。
有小葱，有小青菜，还有一些是罗恩生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辨认不出来的蔬菜。
虽然生生陪沈若鹤卖了大半个月的菜，可是到底那时候蹲在昏暗的路灯下，他满脑子也是怎么给若鹤补习，自然不会在意来来往往的路人到底指着那些菜叫什么名字。
反正都是个顶个地水润多汁，看着模样就挺讨喜。
沈若鹤完全不介意生生在后面跟着，甚至还微微侧过身子，让生生不至于努力伸着脖子往里面探。
沈若鹤也没有要生生记这些菜名的意思，也只是简单地让生生看了一眼，就弯下腰在两个大箩筐里挑挑拣拣起来。
罗恩生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开口问：“你拿元奶奶明天要卖的菜，让元奶奶知道了怎么办？”
沈若鹤无所谓地耸耸肩：“她还能怎么办，难道是想眼睁睁看着我们俩大晚上的饿死不成？还是说，会为了这么一把菜揍我一顿？”
他一抬头，看见生生在他面前站着，眼里闪动着求知若渴的那股好奇劲，心里一痒，就勾住生生的手，一把将他也拉扯着蹲下来。
生生对他这么横来一手完全没有防备，险些就被拉得扑菜里。
沈若鹤连忙护住生生，等他蹲稳当后，没头没脑地看着他傻笑。
生生只觉得莫名其妙，本来被这么突然扯着蹲下，心里还有些气，但是沈若鹤这么一笑，生生只觉得这也不知不可以原谅的事。
于是，罗恩生十分自觉地把脑袋凑过去，两个人头顶头地在一个箩筐上空一齐看着里面的果蔬。
沈若鹤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用气声说道：
“怎么，就你这个小食量，这一筐菜敞开了让你吃你能吃下多少？”
男孩子的声音本就雄厚低沉，想要压低压轻也是跟一砰雷一样在耳边炸开，实在是掩不了本质。
好在沈若鹤的声线实在是好，没有带上那种青春期躁动的荷尔蒙，而是低沉不失韵味，混着那股轻轻哈气像柔羽一样搔着罗恩生的耳廓。
罗恩生一时有些不适应，耳朵处的痒感一下子顺着神经传到了心尖上，让他为之一颤。
还好深秋的凉风及时救回了罗恩生的理智。
这个小子，真是惯会看人眼色顺竿就爬，要不是这寒风激得一个激灵，不知自己又会被若鹤骗走什么。
但倒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罗恩生伸手推了推沈若鹤的肩膀：“你不是挑菜做饭吗？”
沈若鹤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我这不是已经选好了一个吗，生生难道不知道？”
罗恩生心中腹诽：知道是知道，但怎么又开始乱放电了呢。
今晚沈若鹤是怎么回事，怎么行为言语上越发地大胆起来，在进这个门之前完全没有这样过。
罗恩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他不看沈若鹤，把目光投在那把翠绿欲滴的韭菜上面。
“你不会耳语就不要说了嘛，这么大声，谁都听到了。”
任沈若鹤也知道，生生这是在努力推脱和转移话题。
要不是他看着生生脸上慢慢爬起一抹红晕，他险些就信了生生嫌弃他的话。
这么个口是心非的小家伙。
不过确实应该赶快挑完菜，在阳台这半晌，生生衣服薄，外面只套了一件刚才的白衬衫，此时已经被冻得微微发抖起来。
生生还当自己掩饰得很好，一边颤着身子，一边蹲在他旁边，耐心地看着沈若鹤慢腾腾地挑菜。
沈若鹤将自己的手覆到生生在不断攥拳，用手指摩挲着指关节的手上，果然一片冰凉。
生生一向身娇体弱，半点凉风都受不起，沈若鹤生怕他再在这呆下去明早怕是又得发烧，连忙把他推到室内，关好门。
罗恩生倒也顺从，但他站在门边没有走，脸近乎贴到阳台门的玻璃上看沈若鹤在那挑什么。
沈若鹤看着他这样，连忙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刚才有句话说得很对，他们根本吃不了多少。
沈若鹤简单的地拿了一把白菜条，又翻到篓底几枚西红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