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柔自从昏迷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虽然生命体征还存在着,但躺在床上的她,就跟死去没有什么区别。
风见月透过玻璃窗看着自己的母亲,心中钝痛无比。
如果五年前母亲没有答应照顾冷氏兄弟,会不会就不会是如今的这个局面?
那样的话母亲和项湘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你死我活的争斗。而她也不会背负上报复包袱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拉低渔夫帽,凌意华过来道:“走吧,时间太长会引起怀疑的。”
她点点头,刚一转身便看见付闻颜和项湘迎面走来,她快速转过身背对二人。
凌意华不解道:“怎么了?”
“是付小姐和项湘。”
凌意华也看到,装作没看见的扶着风见月往前走。
付闻颜眼尖的瞅到凌意华,就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风见月顿时僵住身体,凌意华悄声道:“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去停车场等我。”
风见月接过车钥匙离开。
凌意华回头,付闻颜盯着远去的风见月的背影说:“哎呀打扰到凌先生咯?刚才那位该不会是未来夫人吧?”
不过有些眼熟呢。
凌意华笑笑,对项湘道:“项夫人是身体不舒服么?”
“不是,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冷权和人打架被送到医院了,我和闻颜过来看看。”
凌意华点头,内心却在祈祷风见月不要碰到冷权。
“凌先生看上去有些焦急呢。”付闻颜脸上笑意不减,但眼神里却一分笑意也没有,目光促狭。
“有吗?”
项湘去前面吧台处询问什么,付闻颜站到他跟前说:“刚才离开凌先生的那位小姐的背影有些熟悉哎,凌先生说说像谁呢?”
凌意华不动声色,只是道:“付小姐怕是想多了,刚才那是我妹妹,不止你一个人说她的背影和身形与别人相似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付闻颜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啧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听说凌意华的妹妹还只是个高中生,根本没有那么高挑。
风见月顺利到达停车场,凌意华也赶过来。
她坐在车上呼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所以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风见月沉默不语,只说:“凌先生现在可以提要求了吗?”
他停下转动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的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只说:“那就陪我去个地方吧。”
她原以为凌意华会带她去什么高级场所,正想着自己穿着的问题,车子便停在一家小宅院门口。
小宅院并不大,只有两层楼和院儿里不大的一块花圃,很接地气的一家小院儿。
凌意华领着她进去,喊了声:“姥姥?”
风见月瞪大眼睛,小声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见家长是什么操作??
凌意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只听见屋里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个穿着花布衬衫,一头花白短发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
老人目光涣散的盯着前方,一边用拐杖试探地面上有没有阻碍物,一边用手去摸索门框的位置。
显然是双目失明,看不见东西。
“是阿凌吗?”
老人语气轻柔,耳朵一直往凌意华这边。
“姥姥,是我。”
他快步向前,把人扶着走到花圃旁边用葡萄树叶搭建而成的凉亭底下。
“还有人在?”
“我带了个朋友。”
风见月到老人跟前,看了一眼凌意华,笑着说:“姥姥您好,我是凌先生的朋友。”
“姥姥,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风见月。”
老人愣了一下,随后问她:“华鹤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父亲,您怎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阿凌小时候被你父亲救过。”
风见月瞳孔一颤,看向凌意华。
凌意华笑道:“本想告诉你的,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心中狠颤一下,她居然不知道父亲和凌意华还有这样的巧遇。
老人摸到风见月的手说:“你父亲曾说过有个女儿,随母姓。”
那也就证明老人是知道她母亲这个人。
“姥姥,我买了些菜,您先和见月聊着,我去做饭。”
老人点点头。
“那您和我父亲是怎么认识的?”
“我啊?我是你父亲的养母。”
风见月错愕的看着老人没有聚焦的眼神,整个人呆住了。
“不过就养过一段时间,大概是七岁到八岁吧,阿凌这个孩子是你父亲无意间从生意对手那边救下的孩子。找不到父母,没有办法就寄养在我这里。”
风见月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人,从来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养尊处优,温文尔雅的男人小时候会遭受绑架这样的事情。
“说实话,我对我父亲的印象不深。我上高中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但是印象中那个慈祥的影子依旧在她脑海里存在着。
华鹤总是忙着生意无法顾忌到女儿,从小到大,风见月在家里见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唯一一次留在家里时间最长的一次还是接冷度和冷权到家的时候。
但那也是因为别人。
似乎印象中父亲一直在救济孤儿,收养孤儿,帮别人养孩子。
啊…圣母性格的父亲。
老人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你父亲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之所以无所回报的帮助那些孩子,是出于正义和善良,或者是,感同身受。”
是了,她曾听母亲讲过父亲小时候过得很苦,辗转多地,最终到亲生母亲去世也没有一个安稳的家。
心里忽然就难过起来,那时候的父亲看到被人绑架无处可去的凌意华时是否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所以凌意华一早就知道自己,初遇那天的巧合让他认出了风见月这个人是华鹤的女儿。
“你在想什么呢孩子?”
风见月咽下苦涩,问道:“这么多年来您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以前不是,大概在六年前便被阿凌安排住在了这里。他是一个和你父亲一样善良温和的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风见月心里便有了莫名的负罪感,好像她找凌意华帮忙就成了理所当然。
“那您的眼睛?”
老人脸色一变,似乎看上去极为痛苦,但还是努力克制住情绪。
“对不起,提到您的伤心事。”
老人嗓子里发出咕哝咕哝的声音,风见月清楚的知道那是因为愤怒而无法得到释放的气息。
只听老人道:“恐怕这辈子我都忘不了这种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