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姬长歌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床上,沈黎晚上守着他,白天则被勒令去补觉,生活过得可算是很有规律了。
沈黎倒没觉得这种日子怎么了,姬长歌倒是有点受不住了,姬长歌来给他递药的功夫,便开始装可怜:“阿黎。”
由于药还很烫,沈黎把它放到一边,回头说道:“怎么了?”
“我这两天在床上呆着,身子都快麻了,不如。”姬长歌试探性地看着沈黎,沈黎听见这话,略微皱了皱眉,姬长歌又赶紧说道:“我保证不乱出去,你就让我下床在屋里坐坐。”
沈黎见姬长歌可怜兮兮的样子便有些心软,想到姬长歌连着两夜没再发烧,也应该无事了,便答应下来:“好吧。但是你可得说话算话,不许再乱跑出去。”
“我保证。”姬长歌见沈黎同意,自然欢喜得很,说着话便要从床上跳下来。
“你慢点,再多穿件衣服。”沈黎帮姬长歌穿好衣服,看着他步伐轻盈地走出里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有多宠溺。
姬长歌站着,用力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沈黎无奈的摇摇头,“别乱晃了,小心出汗,先坐下喝药吧。”沈黎把药端过来,放到圆桌上。
姬长歌觉得照顾自己的沈黎就仿佛一个话多的老妈子,总是唠叨他,不过他并不反感这种唠叨,他乖乖坐下,把药喝完了。
芳蔼进来,看见姬长歌坐着,便开口说道:“公子,怎么今儿个从床上下来了。”
姬长歌笑了笑,露出小小的虎牙:“阿黎许我的。”说罢,看了一眼沈黎,沈黎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才偷偷的弯了弯唇角。
芳蔼看了一眼两个小人,笑了笑,想起来还有正事要说,便赶紧开口:“对了,公子,国公爷给您回信了。”
姬长歌眼前一亮“哦?爷爷回信了?!在那呢,快给我看看。”
芳蔼把信递给姬长歌,姬长歌迫不及待的拆开信,看完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脸去对沈黎说:“爷爷已经写信给了这里的地方长官,相信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
沈黎点点头,“既然国公爷都出面了,自然就不必担心了。”
姬长歌看着芳蔼,面带纠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芳蔼姐姐,可还有其他从府中来的消息。”
“回公子,没有了。”
姬长歌听言,脸上有一丝忧伤,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他又弯弯唇角,对着芳蔼说:“芳蔼姐姐,今晚我想吃你做的豆腐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做。”
一旁的沈黎眼睛就没离开过姬长歌,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微微地叹了口气,见芳蔼出了房间,便开口问道:“你还好么?”
姬长歌楞了一下,正要端起茶杯的手停了一下,然后仿佛挫败一般的把手耷拉下去,闷闷地说道:“我以为父亲母亲会有什么消息,哪怕是个口信。”
沈黎看着姬长歌这般表情,不自觉得有些心疼。
“我知道父亲母亲不喜欢我,可我还是会对他们有所期待,我是不是很傻。”
“我并不觉得永远对别人抱有善意的希望的人是傻子,相反,我很敬佩这样的人。”
姬长歌看着沈黎,眼睛里闪着光芒,“真的么。”
沈黎认真的看着姬长歌的眼睛,“是真的。”
沈黎的眼神让姬长歌有一丝恍惚,他深刻的感觉到这个人与其他人的不同,虽然还只是个孩子,眼里却总有阅尽世事的沧桑,每次在他身边,总有一种不想再伪装的感觉,因为一切伪装他都会看透,但他似乎有自己的伤口,总会走神,总会眼含悲伤,沈黎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和自己同龄的孩子。
沈黎被姬长歌的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姬长歌低下头不再说话。
沈黎略有疑惑,但也没太在意,可能还在想父母的事吧,也许过一会自己就想通了。
是夜,姬长歌强烈坚持下,沈黎回了自己房间睡觉,没有再守夜。
第二天,姬长歌正在和沈黎看书,芳蔼在一旁看着,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姬长歌不由疑惑道:“是谁啊。”看向沈黎,沈黎也一脸困惑,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沈寒?!我去看看。”
于是起身便去了门口,推开门一看,门外居然是那天的老奶奶。
老奶奶看见沈黎,便激动的不得了,说道:“小恩人呐。我可算找到你了。”
沈黎看着奇怪,“奶奶,您找我做什么,难不成那壮汉又去了?!”沈黎皱起眉头,这地方长官的执行力这么差么。
老奶奶赶紧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那收保护费的流氓已经被官府抓了去,再也不会骚扰我们了。”
沈黎松了口气,说道:“这您也不用来谢谢我啊。”
“这流氓在那收保护费已经很久了,也有不少百姓去衙门举报,都没有结果,可我才遇到你几天,这事居然就解决了,你可真是天降的福星啊。”
沈黎活了这两世,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他,他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没关系的,奶奶,你不至于这么感谢我。”
老奶奶塞到沈黎手里一个纸包,“这是奶奶的一点心意。”
“奶奶,您不用。”沈黎顺手就要把纸包推回去。
“这就是奶奶自己做的一些蜜饯,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收下吧。”
沈黎只好收下,“好吧。”
老奶奶有仔细的看了看沈黎,眼神里满是疼爱,想来她定是想起了自己的孙子,沈黎想着留老奶奶吃个饭,可是姬长歌患的是时疫,不宜让外人进来。
老奶奶也没打算多做停留,她笑了笑,“那奶奶先走了,记得以后去找奶奶玩。”
沈黎点了点头,老奶奶便自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回去了。
沈黎拿着纸包回了屋,姬长歌问他:“是谁来了啊。”
“就是那天的老奶奶,刚才来感谢我,还给拿了这包蜜饯。”
“老奶奶倒是人好,若不是我生病,应当留她吃饭的。”
姬长歌心里一阵忧伤,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奶奶,他还挺盼望能和老奶奶一块相处的,沈黎看着姬长歌,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想,“等你病好了,我便带你去看看老奶奶。”
姬长歌眼露光芒,“真的么。那太好了。”
一旁的芳蔼见姬长歌如此的开心,也跟着笑笑,果然,能让公子开心的,也就只有沈黎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转眼间过去了大半个月,天气也开始逐渐变暖,院子里的树都发了芽,有了绿意,便也不再显得光秃秃的,清晨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听起来甚是沁人心脾。
姬长歌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偶尔可以到院子里活动活动,不过时间也是沈黎来严格控制的,不过沈黎这两天似乎很忙,总跟着芳蔼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姬长歌很纳闷。
这一日,吃完了饭,姬长歌便问沈黎道:“阿黎,你这两天都在和芳蔼姐姐忙活什么呀,半天看不见个人影。”
沈黎看看他,“无非就是给芳蔼姐姐帮帮忙,也没忙活什么。”
姬长歌还是心有疑惑,盯着沈黎看,沈黎倒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像是在说谎,淡定的开口道:“你莫非无聊的紧,我们两个下会棋吧。”
姬长歌见沈黎扯开话题,心里很不满意,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对沈黎说:“下棋好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黎无奈的叹口气,不知道这家伙又起了什么鬼心思,“你说吧。”
“待会下棋,若是你输了的话,你就得说实话,告诉我这几天你到底在忙活什么。”
“那若是你输了呢。”沈黎反问道。
“那我。那我就不再管你了。”
“那好,一言为定!”
姬长歌点点头,“一言为定!”,他对自己的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天资聪颖,爷爷又从来不会怠慢对自己的训练,他的棋艺早就超出同龄人一大截,他有把握能赢过沈黎。
可惜沈黎,自然不能算同龄的孩子,上一世他也经常同姬长歌下棋,可是他从来都没赢过,可他的棋艺也是跟着姬长歌一块进步的,比现在的小姬长歌不知高了多少,他看着姬长歌自信的摸样,不由得在心里头笑了几声,虽然有些不公平,但看来,今天小姬长歌就要受打击了。
果不其然,刚开始姬长歌还信心满满,雄赳赳、气昂昂的,随着棋局的进行,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每一步也出的越来越慢,神情也不再自信,而对面的沈黎却一直是一副轻松的表情,与姬长歌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