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徇却是个例外,对他而言,能者为上,倘若是无能的皇帝,他不可能会去辅佐在侧,如今已经考了状元却一直留在家中,未得出门,倘若不是昨日黎其给了他的信条,他还不会跟黎其见面,如今看来,这位小皇帝可不像表面那般暴虐,有志有气,但心狠起来,恐怕也只是多而不少。
黎其同方徇又谈了些国之大事,让方徇对黎其的印象又转变了不少,看似用暴力手段,实则处处有谋,让方徇甚感佩服。
正在此时,一位后宫佳丽路过于此,正是刚刚受封的方丽人,方丽人见着二位,连忙是行礼,“臣妾参见陛下,见过方状元。”
“臣见过方丽人。”
黎其轻笑一声,宫中就是礼数多,这家里人相见,都还得过拜,“方丽人怎会来此?”
“回陛下,臣妾听身边的宫女说,臣妾的弟弟来了宫里,便过来看看,却没想到还遇见了陛下。”方箬竹浅浅一笑。
“照这般说,朕是个多余的人了?”黎其挑趣。
“臣妾不敢。”
“无妨,多日不见,你们姊弟也可叙叙旧,朕便不打扰了,等改日朕再同方卿商谈。”
“谢陛下。”
黎其点了点头,离开了玉倾亭,来回和方箬竹说的话不下五句,黎其走后,方箬竹便坐了下来,看着方徇,“快,让姐姐看看,可是有消瘦?”
“姐姐,我哪儿敢呢。”
方氏姊弟玩闹,黎其听着也是轻声一笑,倘若当年他的兄弟姊妹待他如此,又何来的被害一事?
“陛下,魏小将军凯旋!”
一晃又过了十日,黎其正是上着早朝,突然听见外面传话的说魏简逸回来了,那本是漫不经心的眼神总算是有了光彩,“快宣!”
“宣魏小将军进殿!”
魏简逸一身军袍,身后还跟随着西南御林军统领方筠倬以及魏简逸的心腹江阔,“末将参见陛下。”
黎其看着来人,真想巴不得自己上去将人给扶起来,可无奈他是一名皇帝,“魏小将军请起。”
“谢陛下。”
“西南一事你做的很好,朕要好好赏赐你!”黎其眼中像是开了花一般,又正了正身子,“众爱卿可还有其他事可言?”
无人说话。
黎其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方徇,“哦,对了,方卿,朕让怀殊跟着你,多学学东西。”
“啊?”方徇看着自己兄长正看得出神,突如其来的指令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啊什么啊,朕刚是给你册封的学士位不想要了?”魏简逸回来了,使得黎其这位向来心辣的皇帝都变得温顺起来,倘若是在过去,方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是,臣领命。”方徇无奈,这小皇帝根本就是变着法子折腾自己。
这十日以来,黎其时常跟方徇谈事论道,有一言则有一行,黎其的天下观让方徇都甚感佩服,倘若抛开君臣关系,他和黎其甚至能够成为知事交。
“那既然没什么事儿了,便退朝吧,魏小将军留下。”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黎其今儿个心情甚好,同魏简逸行于御花园,因着刚是下了雪,这御花园里的树上都铺满了雪,那一棵棵的,都像是雪中的精灵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黎其身上着冬衣,坐在那圆桌前,又抬头看了一眼魏简逸,“改明儿个朕让司衣局做两件像样的冬衣给将军送过去。”
“末将……不敢。”魏简逸抿了抿唇。
他和黎其相差七岁有余,如今刚是年华肆意的时候,声音也是刚刚过了成熟模子,黎其看着魏简逸低头,咬着牙——我的将军啊!这便是我的将军啊!倘若被魏简逸知得自己对他怀有不轨的心思,也不知他会怎么想。
黎其轻笑一声,“有何不敢?魏小将军如今这般功绩,添官加爵都是常事,添一两件新衣难道还有错?倘若不这般……”
黎其话还没有说完,魏简逸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被盒子装着的,魏简逸将小盒子递在黎其的面前,黎其不解其意,拿过小盒子将其打开。
里面有一颗十分好看的珠子,全身都散发着蓝色的光芒,和黎其的眼睛一般无二,即便是在白日里,也能够看见珠子的内心带着闪闪的小白团,这种珠子被称为“琉夜珠”,即便是在皇宫里都很难见到,而有这颗珠子的,黎其只认识一个人,黎其笑容满面的神情转瞬即逝。
而珠子下面,放着一张小字条,黎其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
——人在苏,除日后,绝口。
黎其咬牙,意味深长得看着魏简逸,“这东西谁给将军的?”
魏简逸明显察觉到黎其的突变,愣了愣神,连忙是跪下给黎其请罪,“末将领罪,不知此物冲了陛下兴,只想着今日是陛下生辰,从西南的一个小摊子上买来的,想来陛下应该会喜……”
“你领罪?”黎其轻哼一声,将小盒子和上,缓了好久才将怒气平息下去,“你又知得什么?”
黎其站起身来,“魏小将军难道未曾听令尊讲过,朕从不过生辰吗?今日不仅是朕的生辰,也是她的忌日,魏小将军还想要朕怎么过好一个生辰?”
“……”魏简逸紧闭双唇,不知所言。
“添官加爵自然少不了魏小将军的,今日便就这样吧,魏小将军刚回京,怕也累了,先回府吧,朕还有要事要谈。”
“末将……遵旨。”
“陆公公,送魏小将军回府。”
“是,陛下。”
陆公公给两个人让路,“魏小将军,这边请。”
陆公公一路上将魏简逸送到宫门口,魏简逸心事重重,难道他没有想起来吗?还是说那颗琉夜珠让他想到了别的什么事?
回想起十四年前,黎其才刚是五岁,因为人小,受尽了欺负,躲在御花园的一棵树下哭泣。
那是十二岁的魏简逸第一次进宫,也是最后一次,但他却见到了作为五皇子的黎其,不,这时候应该唤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