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然听那妇人突然大喝一声,心中暗暗着急:他们对面的人可是土匪!杀人不偿命的那一种,朝廷都管不了他们!这妇人当众对着那匪徒头子大呼小叫,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要说话……到我这边来。”荆天然小声地对那妇人说,可那妇人却是满面怒容,根本听不进她在说什么。
“都给我停下来!”那妇人叉着腰,气势汹汹的模样还怪吓人的,这时李修垣才注意到,那妇人的手腕上都有些许老茧,要么是因为做农活长的,要么是……
他沉吟片刻,还没等他想明白,却听见那匪徒头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语气中甚至透露出些许恐慌:“娘,你怎么来了?!”
可就算如此,他手中的弓箭也没有放下来,
“我要你住手!”那妇人急了,对着匪徒头子怒目而视,“谁敢放一支箭,我要谁好看!胡彪,你现在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荆天然听了这话,真的是大跌眼镜,她只是随手救了一个人,哪里能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妇人就是牛角山中山贼老大的母亲呢?
“娘,他们是朝廷的人!”胡彪的手紧紧地握着弓箭,他站在山丘上,这里地势十分险峻,李修垣他们站着的地方空旷开阔,可四周全都是悬崖峭壁,那些土匪站在峭壁之上,看李修垣他们就像是在看玻璃鱼缸中的金鱼,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怪不得当初朝廷的人来了又来,也没能解决这些麻烦,在这样的山包里和熟悉地形的土匪作战,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束手就擒。
“你要是敢对我的救命恩人下手,我今后就当再也没你这个儿子!”胡母怒道,见他如此冥顽不灵,连狠话都说出来了。
胡彪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听胡母仔仔细细地将她来时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后,胡彪眼中的怀疑就变成了感动:“多谢你们救了我娘!”他对着李修垣和荆天然行了一礼,几乎要对他们磕头了,“要不是你们,我娘早就没命了!”
“不必不必!”荆天然赶忙说道,她不过只是做了一件小事,举手之劳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不用这么客气!”
“该客气的!应该客气的!”原本跟在胡彪身后的小喽啰们都纷纷对着李修垣他们下跪,“多谢你们救了我们山主的母亲!”
胡彪亲自下山,迎接李修垣的军队,并在山寨中设了酒宴,为他们接风洗尘。李修垣倒是没什么,他没有救下胡母,真正的功臣是荆天然,所以胡彪并没有对他有过多的表示,只是对他道了歉,表示自己不会与他们对立。
荆天然就惨了,热情好客的胡彪非要和她干杯,荆天然又喝不惯山中的烈酒,只好以茶代酒,一来二去,肚子都快撑破了。
“王妃,喝了这么多,我也有句真心话想对你说。”胡彪正色道,单膝下跪,对着荆天然抱拳,“我胡彪是个粗人,从小是我娘拉扯我长大,没了我娘,我不可能活到今天。”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今天我胡彪代表整个山寨的人向朝廷投降,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荆天然听了这话,也严肃了起来。
“请让我胡彪和弟兄们做王妃的专属军队,来报答王妃的大恩大德!”胡彪表情严肃,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这话一出口,荆天然就一愣,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王妃,怎么可能会拥有专属于自己的一支军队?就连皇后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权力!
“那怎么行!”荆天然连忙摆摆手,“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我只是个王妃,手中并无实权,怎么能拥有军队呢?”
“可是……”胡彪还想要再说,但荆天然已经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你想要报恩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要明白,我并非将军,也不是朝中重臣,我没有任何权利拥有军队。”
胡彪听了这话不禁为难,王妃救了他母亲的命,他也想要率领弟兄们守护王妃啊。
“你可以成立一家自己的军队。”一直默默听着的李修垣突然开口了,“你过两日去朝廷军营中找一位姓陈的将军,我与他素有交情,你和他说你认识我,把事情和他说明一下,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胡彪听了这话,更是喜不自胜。
他们作为土匪,竟然还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军队?这是在是太让人高兴了!以后他们就不必被别人在背后骂是“山大王”了!若是能够官爵加身,谁想在区区一座牛角山做个如此无趣的山贼?
胡彪和自己的兄弟们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说不出的高兴。
告别了胡彪他们,李修垣一行人回到了王府,他刚一回去,就马不停蹄地又去了朝廷,向李修宇报告这一路上的事情。
李修宇本来听着十分满意,可是一听到李修垣让一群土匪进朝廷,还让他们加入军队,就立刻冷了脸,责备道:“王爷是糊涂了吗?像那群土匪那样的粗鄙之人,怎么可能进入朝廷,还让他们进入军队?”
“这些山贼虽然行为粗鄙,但都是可塑之才。”李修垣不冷不热地说道,“他们作战经验丰富,而且尤其擅长在山地进入斗争,更何况他们人口众多,若是成立一支军队,实力不可小觑。”
“他们都是不讲道理的野蛮人,在军中怎么可能会服从管理?”李修宇越说越觉得李修垣不可理喻,开什么玩笑,让一群土匪来保卫国家?不要忘了他们之前对朝廷有多大的敌意!要是他们再一次造反,暗中混在朝廷的势力中,那可是防不胜防!
本来他是想让李修垣直接将那一窝山贼一网打尽,轻罪者关入牢狱,重罪者就地处决,可李修垣不仅没伤到他们一根汗毛,还许诺让他们进入朝廷的军队,说让他们为国家立下军功,开什么玩笑?他真的当这帮土匪是好驯服的?
可是李修垣却淡淡开口:“臣私以为,这些匪徒都是可塑之才,他们擅长使用弓箭,更何况,若是两国交战,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匪徒在山中的作战习惯,将敌人引入牛角山,来给敌人致命一击。”
“荒唐!”李修宇勃然大怒,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对着李修垣吼道,“我泱泱大国人才众多,难道还敌不过几个匪徒吗?就算是想利用牛角山来进行作战,今后多派几个人去那里研究地形就好了!何必绕着这么大的圈子,将希望寄托在那些粗鄙的匪徒身上?!”
李修垣不言不语,李修宇心知肚明,这是他不妥协的表现。
那好,他李修垣也不必妥协了!
“你暂时不用上朝了!”李修宇愤怒地注视着始终无比平静的李修垣,“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