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阳记得,之前田伟也提到过赔偿金这个问题,他们说没有私了,但是现在赔偿金的事情并不是重点,邹阳现在只想弄明白,这几起案子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不论怎样,我都不会相信我的女儿是自杀的。”
林秀河愤愤的看着前面。
“这十年来,我都不相信我女儿是会自杀的人,她那么爱我们,怎么可能狠心离我们而去,所以我不相信她会自杀。”
林秀河强忍着眼角的泪水,用充满悲伤的语气继续说道。
“所以,从知道这件事情开始,我和我老头子一直东奔西走,想要找到她是被人谋杀的线索。可是没有人配合我们,他们感觉我和老头子可能是失女心切,得了失心疯。”
一个失去女儿的家庭,却求助无门,仿佛所有的人都觉得林秀河和老张在无理取闹。
这确实挺让人心寒的。
随后,就连老张也快绝望了,还劝林秀河放弃,但她又怎么能够放弃?
邹阳明白,这么多年以来,林秀河都相当于事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他想劝劝林秀河劝她放下一切,可邹阳心里明白,不能在这种时候说这句话。
“喝点水,先平复一下情绪。”
邹阳感觉她越说越激动,好像激起了她内心的愤怒一样,便拿起一旁的水,递给林秀河。
林秀河接过水,来不及道谢,便继续讲道。
“我女儿离开的第二年,老头子也因为精神恍惚过马路时出车祸,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一场车祸,两个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都相继离开了自己,林秀河这是强忍着多大的伤痛才振作起来。
这不禁令邹阳在心里感叹,林秀河这个女人内心的强大,但同时,他也明白,一定有什么撑着林秀河,她才能走到现在……
“先是失去了女儿,后又失去了丈夫,对我而言,除了生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从老头子走了开始,我就铁了心要把害我女儿的人从幕后给揪出来。”
林秀河说到这里,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在脸颊肆意的流淌着。
“十年时间里,我奔走于各个地方,调查林祥茗和梁宁,还有北美大学各个老师的背景以及就业期间发生的事,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我女儿当时的老师,周萍。”
周萍?
解向臣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邹阳,却发现对方也正好注视着自己。二人眼神一遇上,就知道对方脑子里想着什么,看来他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
“周萍当时没有过多的隐瞒,她只是无奈的解释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不能去为你女儿出庭作证,我虽然知道张媛的死因,但她终归是自杀。”
林秀河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十年前,她找到周萍询问张媛自杀的情况,可却被告知:
“张媛是个好孩子,在学校里也是佼佼者,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我知道一切的时候都已经晚了,不过,张媛自杀确实是有隐情的,这一切都和当时她的老师,也就是我的同事林祥茗有关。”
周萍掩面略带痛苦的解释道。
“虽然说林祥茗是我同事,但是,他做的这些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我不会去包庇他,当时林祥茗和张媛起冲突,就是因为论文的事情。张媛因为成绩优异,家境又不好,所以就被林祥茗盯上了,让她帮忙写论文。”
林祥茗当时只是看她懦弱,被欺负了也不敢对别人说,更不敢报警,张媛的懦弱无能同时也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做事情也一次比一次过分。
“他身为一个老师,欺压学生这种事情,他怎么做得出来。”
听到周萍所说的话,林秀河逐渐暴怒了起来,她那平时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女儿,在学校里竟然被人欺负成这样,自己辛辛苦苦写的论文,直接就被人剽窃走了,都不和自己说,不让她担心。
“对不起,张媛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及早的发现端倪,虽然现在我也查到了张媛真正的死因,但是原谅我不能出庭作证,没有家长放心把孩子交给一个上过法庭的人。”
周萍没有说完就被林秀河无情的打断。
“我女儿都没有了,难道她的命还比不上你的职业生涯重要吗?!”
林秀河起的脖子上青筋暴起,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
周萍平日里待人非常和善,她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就挣扎着想要跟林秀河解释,可是她拿粉笔的手又怎么能挣的开林秀河天天干粗活的手。
周萍双肩被林秀河大力握住,随着身体前后摇晃,周萍感觉到骨头像要被碾碎了一样,终于,她用力的挣脱出来,却只看到林秀河瞪着她道。
“我女儿没有了,学校竟然想拿那肮脏的钱去买她那干净的命?你告诉我,钱能换回我女儿的命吗?啊?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面对林秀河的质问,周萍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抓你肩膀你都嫌疼,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女儿自杀时的疼痛和绝望!”
林秀河向着窗外暴怒的大喊学校拿钱买人命。
周萍立马惊慌的想要上前捂住她的嘴,却没有拦下,林秀河一路碰碰撞撞的离开了周萍所居住的地方。
从回忆里走出来,林秀河本身就憔悴不堪的脸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说,当时学校想拿钱来补偿你?”邹阳放下手里的笔,看着一旁正在哭泣的林秀河。
“对,但是我没有收。因为我不想让他们良心好受一点,我要让他们永远沉浸在痛苦里无法走出来。”
林秀河说到这里,一脸的嫌弃与不屑,她已经在心里鄙视学校里这些恶心,自私,贪生怕死的衣冠禽兽了。
“然后呢?继续说。”
解向臣点了点她面前的桌子。
“当时回到家里,我就很纳闷,梁宁是媛媛的男朋友,周平当时也告诉我这件事情和梁宁也有着牵扯,可是,为什么梁宁没有事?他不光是没有事,反而还混得风生水起,凭什么我永远失去了女儿,可他们却都一点事都没有?”
林秀河说到这里,不禁的摇了摇头。
“我查了很久,终于查到了一些证据,为此,我专程拿着证据去找梁宁,可是他一听我是张媛的母亲,连见都不见我,就把我拒之门外。甚至说他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叫张媛的人。”
林秀河冷哼一声,好像是又想起了当年梁宁人前人后的两副嘴脸,鄙夷的说道。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们家媛媛?当年他和我们媛媛处对象的时候,没少往我家跑过,可现在却直接翻脸不认人,真的是太讽刺了。”
那时候,梁宁不仅说他根本就不认识张媛,更不认识站在眼前的林秀河,还让林秀河不要再敲门了,如果林秀河再敲门,他就要打110告她非法入侵。
当时,梁宁看林秀河时,眼神里充满了闪躲,一看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这更助长了林秀河心里的猜测,恐怕张媛的死和梁宁脱不开干系。
从那天之后,林秀河几乎只要有时间就会守在梁宁的家门口,这弄得梁宁是更不敢出门了,躲在家里,把电视开到最大声,想要把外面拍门的声音和邻居议论的声音通通隔开,可终究敌不过内心真正的胆怯。
一天梁宁终于忍不住,胡子拉碴的站在林秀河的面前,哀声恳求。
“算我求你了,你不要敲了好不好?你在这么敲下去,我没有办法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阿姨,我敬你是长辈,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