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明纸业的灭门惨案,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争论。
有人认为这是因果报应,前妻的死肯定另有隐情,是她回来复仇来了;
也有人认为这是情杀,蔡老板狗改不了吃屎,外面的小四小五找来的杀手行凶作案;
还有人认为,是老妇精神分裂,导致了一系列的悲剧。
总之,辉煌的蔡氏一家在东二桥镇陨落了,远亲继承了厂房,成为了最大受益者。
s市公安局为了这起案子也是费劲心思。这蔡大富与小老婆刚惨死了没多久,他们的孩子居然被蔡大富的亲妈给手刃而亡。
在案发当天的凌晨,朱建国接到李仕名的紧急电话后,立马通知了警局,并带领了大部队前往东二桥镇上的富明纸厂。
出动的警队来人后,看到现场这惨不忍睹的画面,每个人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大家无言地收拾着残局,封锁了凶案房间,给老妇带上了手铐,押回了警车。然后对厂里当晚的人员都进行了问讯,基本都排除了作案嫌疑。
一日之间,一家四口,支离破碎。
这桩震惊全市的案件,成为了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家庭关系根基探讨的方向,甚至情人之间打情骂俏的笑柄。
李仕名在餐馆吃饭时,偶尔也会聆听到邻桌聊起此案情,各种观点说法的都有。但这些人最后总结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做人别太小三!
作为事件发生的旁观者,他内心的感受五味杂陈。
这起凶杀案,很多内情并未公布于众。
蔡大富与唐小昭的尸检报告指出,两人都是窒息而亡。胃内填充着未能及时消化的面食,以及菜叶,这可以充分证明死者生前吞食了大量的食物,而且并未多做咀嚼,这也并不能排除不是是自主行为。
但正常人,怎么会把胃吃的那么撑?
然而这却不是至死原因。真正引起两人死亡的,是脖子处明显的勒痕。
朱建国对李仕名说的关于案件的一条关键信息,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久久不能平静。
那晚在厂里两人碰面后,朱建国就把李仕名喊到一旁,严肃地对他说道,厂老板与他老婆的房间里,搜查到的一切指纹血检结果出来了。
所有的指纹与dna在全市范围内比对后,很快就匹配到,发现这间屋子里,只出现过三个人。
那就是蔡大富、唐小昭,以及他们的独子蔡小绍。
按常理来说,一个八岁的孩子是不可能有作案动机的。然而当天的笔录里却记载,蔡小绍发现父母惨死后,就立即报了警!并没有在现场房间内多做停留,而且他当日都未曾去过父母的卧室。
不过作为他们的孩子,父母房间里有其指纹也不是不能解释。
但诡异的却是床头上,到处是新鲜留下的指纹,而且全是同一个人,那就是蔡小绍。
这桩案子被打上了悬案的标签,作为唯一嫌疑人的死者独子,也随惨死的父母而去,谁也不知道当晚他在这场谋杀中是处于什么角色,更不知他在里面起着什么作用。
李仕名这几天心情很糟糕,他突然想起另一个当事人。
半仙朱芯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
上回见到他,还是在凶案发生现场,富明纸厂的公寓楼内。
李仕名决定下班后去找他喝个小酒,撸个串,聊聊天,倾诉一下苦闷的心情。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当他开了辆小电驴,一路急驰不息,终于到达位于繁华中心的高楼大厦时,天色也已经黯淡了下来。
站在朱芯住的高级公寓大楼前,由衷地感到自己与这个阔少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而是隔着一整片太平洋海域。
虽然来过很多回了,但每次对于命运的哀叹都发人深省。
越发颓丧的李仕名上了楼,按了下门铃,那位嫉妒的男士没有来前开门。他继续摁着门铃,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见鬼了!朱芯!朱芯!~”
他给门铃又添了配音,但仍然无人过问。
迟钝的李仕名想起还有手机这个工具,他暗骂了自己一句蠢货,随即拨打了对方的号码。
幸亏听筒内是“嘟!嘟!嘟。”的声音,而不是让人抓狂的女音。他把脸贴在冰凉的防盗门上,这上乘品质的门槛令他什么也听不到。
就在他专心举着手机,半靠在坚硬的门上时,差些被呼叫转移的男人终于现身了。
“你在干嘛?”
李仕名被凭空出现的朱芯吓得不轻,手中的机子还好没丢在地上。毕竟是人民警察,基本素质还是过硬的。
“哎哟,你不在家啊?”
“我在家,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
朱芯吐槽后就打开了门,李仕名跟着进了屋。
“你怎么来了?”
朱芯手里拎着一大袋子的东西走进了厨房。
“想你了呗,哈哈。”
“切~”
李仕名不把自己当外人,拿起桌上的苹果就啃了一口。
朱芯从厨房出来后,瞧了眼这随便的男人,嫌弃的咕了句:“你来蹭吃蹭喝的吧。”
李仕名脸皮厚实,也不反驳,在客厅里边吃边四处溜达,这儿摸摸,那儿瞅瞅,一点也不像心情郁结的样子。
“你的脏手别乱摸。”
“你这客厅是不是重新装修了?怎么感觉多了些东西,少了些东西。”
朱芯没接话,他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坐到了沙发上,闷头灌了一大口。
李仕名见他模样不寻常,就贱兮兮地挤到他身边,开口打探起他发生了什么大事。
随后,朱芯嗟叹命运的安排,把这些日子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那天警方把蔡小绍的尸体带走后,给他做了份详细的口供。
照道理,他作为当事人,是需要回警局继续深入调查的。但他身份比较特殊,既是领导的堂弟,又有李仕名作为证人的担保,就让他先回去了。
朱芯走了之后,整个人都很混乱,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命案的发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如果他没有自不量力的去给孤魂找魂皿,就不会有这些事情。
那个孩子,那位老妇,还有那对夫妻,他们都不会接连不幸,更不会死的如此惨绝人寰。
回去的一路上,他口袋里揣着那只魂皿,他知道还有更糟糕的事在等着他。
到家后,他把自己扔在床榻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在他熟睡的过程中,他并不知道客厅里悄然地上演了一场大戏。
孤魂从魂皿体内剥离了出来,香烛居然也提前烧尽。这说明,契约已经结束,那就需要供奉出对等的筹码。
但是,这个孤魂是违反魂皿交易规矩的。
其一,它隐瞒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其二,它复仇的对象里,也包含了交易的禁忌。
所以,作为牵线人,也就是朱芯,他要对此负责。
孤魂飘在魂皿的前方,也不离开。魂皿作为阴间独立的存在,它不受任何的束缚,但也不会越了界。因为它们明白,一物降一物,树大招风,容易引来更大的仇家。
但外人也休想占它们的便宜!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就如这一次的三条人命,一份残血。
契约结束,也就意味着它要取自己的报酬了。
这孤魂,生前死后,没有留念,没有眷恋,更没有寄托。那这工钱,它只能问作为牵线人的朱芯去取了!
心急的魂皿,断了香烛,它原是要去卧房里,拿取朱芯的心魄!
但是眼前这个孤魂,挡着路,没有要挪开半步的意思!
魂皿也不是吃素的,它的深黑色眼瞳,瞬间又加深了色度,浓郁黑化的瞳仁预示着魂皿已暴怒!
只见这娇小的泥娃娃微咧开嘴,从它的嘴里发出高频率的符咒。逐渐增强的威力让客厅里的摆设都开始震动不已,孤魂扭曲变形的模样看起来痛苦难耐。
这震慑人魂的咒文不停地释放着,摇晃不止的摆台、装饰物件都被逐一震碎、损坏,连角落的一个古代全身镜都开始出现了裂痕。
就算孤魂快被折磨的烟消云散,也没有从魂皿的面前离开!
它扭摆着自己的身躯,这该死的符咒毫不停歇!
然而就在它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它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秉着与魂皿同归于尽的决心,这只奄奄一息的孤魂直冲进张嘴的魂皿之中!
魂皿也许未预料到这孤魂会再次合体,它失策了!
孤魂飞入魂皿体内后,磨人的符咒就停了下来。
魂皿的浓黑眼瞳渐渐褪色,褪至清澈的半透明黑瞳,然后又缓缓地紧闭起来,还原成最初那只静静的泥塑娃娃。
客厅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隔天的下午,朱芯醒来时,就觉得脑仁疼的厉害。他在床上缓了缓神,随后再慢慢地爬起身。
等他洗漱干净后,从卧室打开门,踏入客厅的一刹那,惊呆在了原地。
朱芯傻愣愣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定这是自己的屋子!
只见这地上桌面上,还有柜子里,那些物件碎的碎,倒的倒,坏的坏。
他捏着步子走过去,拾起自己珍藏多年的瓷器,顿感欲哭无泪;又捧着拍卖市场高价买入的玉盘,这已然是死无全尸!
他愤怒的绕着客厅小跑了一圈,每个房间卧室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就是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作案嫌疑人!
就在他差点报警的时候,眼睛瞥见了台机上的泥娃娃,以及那碟满满的浅酒。
这娃娃完好无损的在它原来的位置,还有那小碟清酒,没有一滴洒出碟外的痕迹。那这也太奇怪了,为何偏偏这两东西没有惨遭毒手!
朱芯坐在泥娃娃跟前的沙发上,目不斜视的盯着这只魂皿。
他想了想,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哦~对了,他终于想起那只证明契约交易的香炉怎么不见了!
他翻遍了整个客厅,最后在陈列柜的柜子底下找到了那只不见的香炉。
朱芯把那只小香炉捞了出来,当他看到那只香烛已经灭了的时候,心想这次完蛋了!香烛提前烧灭的唯一理由,那就是魂皿单方面的宣布契约结束。
那为何他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间客厅里?
朱芯头痛欲裂,他拿着香炉坐回沙发里。两眼看着宁静安详的泥娃娃,就像没有发生过之前的事情一般。
那这留下的酒,难道是让他喝了不成?
他清晰记得契约圆满结束后,魂皿会顺捎把酒带走,那就代表着这次合作非常愉快。
但这回却留下了它们的心头好,这又是打着什么主意?
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内,这客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朱芯莫名其妙的时候,泥娃娃半睁开了双眼,然而眼瞳并不是往日的黑色。
但很快的,它又合上了骇人的双眼。
朱芯心情躁郁,他端起桌上的碟子,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咕噜咕噜全喝了下去。
喝完了这碟意味不明的酒,朱芯并未发生任何状况。
那!这次的交易,就这么结束了?
带着这疑问,精神又极其萎靡的他,继续回卧室摔倒在床中,闷头大睡。
一直沉眠了整整两天,朱芯才感觉自己意识清醒了许多。
他起床后,坐到凌乱不堪的客厅中,突然想起自己给屋子里装了摄像头!
朱芯此时忐忑的打开了手提电脑,点开客厅的视频回放。
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
原来这始作俑者,就是那只安详平和的泥娃娃!
然而那个鬼胎,却又进入了魂皿的体内,再也没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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