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黄泉外,最关心的李晟是徐妈,徐妈伺候了老太太一辈子,从未有过诉求,今次李晟生死难渡,徐妈跪在老太太面前说:“老太太,您一定救救李晟,这孩子太可怜了,刚出生就被遗弃无父无母的,您一定要救救他。”
徐妈将李晟捡回来那日,春光和睦,老太太初见婴孩李晟也很欢喜,体恤徐妈无儿无女,便叫徐妈把孩子养着,算半个儿子,还亲自为他点了李晟这个名字。
李取自他拾于木下之子,晟寓意光明灿烂。
能得老太太亲点姓名,这在王家是极有头脸的,也就为何李晟在众同辈伺候下人中格外突显尊贵,并可以贴身服侍黄泉。
老太太搀扶徐妈站起说:“你这是做什么呢,李晟都算我半个孙儿,我能见死不救吗,只是都还的看门雀医生的说法才是。”
徐妈颤颤站着,即便样貌上她或许看着比老太太还年轻些,实际能承受的时日却是不多了。老太太由于受到世间信仰崩溃的牵连为了保留神力舍去了容易的不老才至如此,徐妈作为凡人,寿命可数已近灯枯。
“老太太,能伺候您一场是我的福气。这一辈子我足够了,求求您,李晟还小,我愿意拿我未尽的寿命换他平安。”
老太太蹙眉:“可别说这丧气话,你的寿数我心里有数,你可有的活呢,至于李晟,你尽管放心,我是答应过的,即便他熬不过这次,必然会许他来世在一个极尽奢靡之家享一生荣华富贵。”
老太太做此承诺,反而令徐妈隐约伤感,仿佛就是在说李晟已经没救了似得。
而门雀医生这边的确也是束手无策,吸血鬼病毒并非寻常病状,被感染者是受到蜃楼神力的污染呈现野兽般的嘶狂,如果要救李晟,必须得到蜃楼的血才可以制成治愈的药剂。
蜃楼招惹了王家,是断断不敢再生是非的,这会子肯定躲在隐僻的地方苟且偷生,要找到他几乎不可能。
黄群看出门雀与奶奶有放弃的意思,失声痛苦道:“我不要李晟死,是我害他这样的,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黄泉是神子,却是如此的无能与懦弱,甚至在危难之时也只会躲在李晟这个凡人后面而已,每一次的逞能,每一次的胡闹,咎由他取,只因为他苟且着神子的外衣,肆无忌惮后全身而脱,留一个灾难却叫平常人来担着。
神子俱乐部比往昔更热闹了,罗仙国的战争是他们狂欢的楔子,属于他们的节日即将迎来真正的曙光。
神佐的专属包厢内,蜃楼赤身拿着一个女人,在她的脖颈贪婪地吸食着鲜血,女人的肢体干瘪苍老抽干了血液,蜃楼将干枯的尸体丢在地上,手指间滴落溶解的液体将女人的尸体腐蚀。
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说:“难得遇见你这么懂礼貌的孩子,知道孝敬长辈。”
神佐略显恶心地摇扇密闭房间内腐蚀尸体的气味,但还是抬着笑脸说:“蜃楼叔叔喜欢我为你准备的甜点就好。”
蜃楼并不客气地回:“你小子有屁就放,别跟我来这套虚的,我现在可是裁判头一号的通缉犯,你也不怕被我连累了?”
神佐回他:“正是这么个说法呢。蜃楼叔叔在罗仙国战事捣乱,差点伤害了老太太的心头肉,虽未怎样,倒实实在在的把王家一个下人给感染了吸血鬼的病毒,这会子王家都愁着不知如何是好呢。”
蜃楼起身拿了一瓶清水擦洗被血水沾染的身体,取了一块毛巾擦干后,穿上优雅的西服,点起一根烟,惬意中回他:“所以我才说我现在是裁判头一号的通缉犯。古溪市我是不能久待的,你废话说完了没,说完就走了。”
神佐挽留道:“蜃楼叔叔请留步,我是为了帮您才特意找了您来的。”
蜃楼鄙夷:“你能帮我?”
神佐将蜃楼再请坐下道:“叔叔现在的危机,只是老太太埋怨你差点伤害了黄泉,可你终究没有伤着,只是黄泉身边一个贴身的凡人被您感染了。那人和黄泉关系极好,黄泉伤心,老太太才会迁就于你。”
蜃楼嗤道:“一个凡人而已。”
神佐却回:“但老太太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生气的,叔叔不如将解除吸血鬼病毒的药剂给我,只好了那人,黄泉也就好了,老太太也就不生气了,久久的这事儿也当过去,如果那人真的就此死了,怕是黄泉会一直记恨你,至于老太太那儿,这事儿就没完了。”
“给你,就为了救一个凡人,别做梦了,他们要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找别处躲着就是,又不第一天这样活着的。”
神佐仿佛讥笑般,指向门口说:“原来叔叔已经习惯苟且偷生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叔叔了。叔叔请回吧。”
蜃楼大怒:“臭小子,连你也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叔叔,是叔叔妄自菲薄,我也没有办法。本来这是叔叔翻身最好的机会,叔叔既然自己不愿意,我也无话可说!”
蜃楼觉着神佐话里有话,便回坐下来,毕竟他是长辈,姿态依然高些,翘着腿问:“你什么意思?”
神佐将酒进上:“叔叔是弑亲之神,明明是构造之子,堂堂的二级神,却因为这不洁的神职,被冷落成异神,这份辛苦叔叔已经默默了几百年了。”
神佐句句戳中蜃楼的痛处,蜃楼怒拍:“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子对我说三道四的。”
神佐浅浅赔罪:“叔叔别生气,现在有个绝好的机会摆在叔叔面前,希望叔叔可以把握。”
“什么机会!”
“高傲在罗仙国发动的可笑战争,这不是战争之神应有的行为,一旦把这场战争的真相公之于众,您觉得战争还能获得多少威武,多少信仰。”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神佐夸张地强调:“高傲若无战争之神的担当,谁又能有呢,战争可是二级神职,小一辈中的神子不可能有人能担此大任,叔叔您活了几百年,人间战火也经历过许多,如果您来担任战争一职,岂不是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蜃楼不解。
“一来你可以摆脱弑亲之神的污名,二来战争伤亡中您也不许为了血食烦恼,岂不是两全其美!”
蜃楼冷笑:“你以为这事是你说了算?”
神佐窃笑:“当然不是我说了算,神职传承授予,终究要经过老太太的明确。”
“那你说了这些不都是废话,裁判怎么可能将战争转授给我!”
神佐安抚道:“叔叔别急,虽然这事终究是老太太要做主,可是现在老太太可是有一个软肋的!”
蜃楼会意:“黄泉?”
神佐笑道:“叔叔还是明白的,黄泉是老太太的心头肉,老太太甚至为他特设死神副职。只要能拉拢黄泉,在老太太面前说上两笔,您还觉得不可能吗。所以叔叔还是将解毒的药剂给我,我和黄泉是同辈神子,由我来和他亲近些,只要拉拢了他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蜃楼并不十分相信神佐,但神佐给出的机会却实在难得,他在手指上咬破伤口,滴了两滴血在空酒杯里:“用我的血就可以制作解药,他们家的门雀应该知道怎么做。”
蜃楼将要离开时,着重盯了神佐一眼:“你最好没有糊弄我,要是让我发现你是在糊弄我,我就把你丢进极乐境地。”
“叔叔放心,我怎么敢骗叔叔您呢!”
送走了蜃楼,网络之神李温特不知何时出现在神佐的包厢,神佐的手机传来网络发送的信息:“搞定了?”
神佐拿着装有蜃楼的血的酒杯说:“搞定了,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脑袋还是这么迟钝,难怪只能苟且偷生。你帮我把黄泉约来吧。是时候和我们故事的主角好好认识一下了。”
网络将约见的信息发送到黄泉的手机,黄泉看了并未回应,他此刻只在意李晟而已,哪里有心思去神子俱乐部快乐,网络见黄泉迟迟不回,便追发了一条:“和李晟有关。”
这句话令黄泉有些触动,由于没有人替他开车,他便自己往神子俱乐部去了,来到俱乐部,里面依旧是灯光颓靡,最显眼的是拐角的米豪,仍然左拥右抱,甚至男男女女不分彼此交融一起,极尽艳丽。
网络在外迎接,将蜃楼带往神佐的包厢,神佐见了他立马客气地迎上来:“上次你来我都没有好好招待,这次可得让我好好补偿你一次才行。”
黄泉开门见山地说:“你们不是说有李晟的事情和我说吗,是什么事情?”
神佐请黄泉坐下,满了一杯果酒给他:“别急别急。”
黄泉怎能不急,他放下神佐给他的酒杯:“到底是什么事,你们快说。没有要紧事,我回去了。”
神佐赶紧拉着他往回:“好好好,怎么这么心急,给!”
神佐将装有蜃楼血液的药瓶递给了黄泉,并放在了他的手里:“这是蜃楼的血,你们家的下人被吸血鬼病毒感染,应该正需要他治疗吧!”
黄泉有些错愕:“你怎么会有这个的?你认识蜃楼,他在哪儿!”
黄泉有些激动地,恨不得现在就找到蜃楼,让狼叔来教训他一顿。
神佐安抚道:“你别激动,这是蜃楼叔叔让我交给你的,他知道自己闯了祸,心里也过意不去,但是又不敢亲自去王家道歉,所以让我转交给你。”
“他还知道自己错了?”黄泉有些不相信。
“你也不能太责怪蜃楼叔叔,他也很可怜的,必须靠吸食人血才能维持神力。”
“他那是活该。”
既然已经获得了蜃楼的血,黄泉也不想再追究蜃楼的过错。神佐希望黄泉不要将这血是从他这里得来的事情告诉家里人。
黄泉却问:“为什么,那我怎么和门雀医生,和奶奶交代,总不能说是我从路上捡来的吧!”
“就说是我给你的吧!”
这时庄贝推门而入,带着风尘仆仆的模样:“我刚才罗仙国回来,你就说是我在路上遇到了蜃楼,是他把血水交给我的!”
“你去罗仙国了!”黄泉有些意外。
庄贝疲累地坐在沙发上,将录制当地战后凄惨地影片交给神佐:“我去了,给哪里刚刚战后的百姓送了些吃穿用的。高傲还在你们家吗?”
黄泉点了点头:“嗯,高叔叔好像要在我们家过年。”
庄贝叹气道:“是吗,那你回去和奶奶说一声,今年我们家可能不能去你们家过年了,毕竟你们家有客人,掺和我们一家也不方便。而且父亲母亲打算过年的时候带我去看望别的亲人,也是好久没去了。”
黄泉点头答应,便带着装有蜃楼血液的药瓶匆匆回家。
神佐看出庄贝神色不对,便问她:“你们一家每年都和老太太过节的,怎么今年不去。我们这些没头没脸的想掺和还掺和不上呢!”
庄贝严肃地说:“我不想看见高傲。你能做到吧,让高傲失去战争的神职!”
神佐点头一笑,拿着庄贝给他的记忆卡:“当然可以做到,我们的目的不就是创造一个完美的,没有纷争的理想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