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京城中流传进来一种新型宣纸。
这种纸比原本的还好用,价格低廉,街边的织履小儿都买的起。
一经上市就被疯抢,商家几次购买,京城中来来回回的马车全是前往永安城。
文人们奔走相告,不再为纸贵而烦忧。
茶楼里,许多学子聚集在一起,除了讨论边关战事得利,就是称赞市面上流通的宣纸。
“发明新型造纸术的人实在是天底下第一好人。”
众多学子赞不绝口。
茶楼一处方桌上,南宫晔吃了口茶,笑道:“荀尘,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到我府上问到底是谁发明的造纸术。”
当初找南宫蕊合作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南宫蕊是表面的老板,苏荀尘位于幕后。
京城中不乏有人手眼通天,能打听到永安城的造纸坊和南宫家有关系,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到他这里。
“你的嘴巴可给我闭牢了。”
南宫晔当即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嘴严的很,不会告诉任何人。”
“是吗?上次你也是这么对我保证,结果转头就告诉古衿……”
苏荀尘一愣,对面的南宫晔脸色早就沉下来。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该死,他的嘴怎么没个把门,提起南宫晔的伤心事。
“那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他说话声音渐渐小下来,忍不住去看南宫晔。
有说有笑的人瞬间焉了吧唧,颓废的很。
苏荀尘长呼一口气,“你还没有放下?”
“若是真的忘不掉,就去看看她吧。”
古衿一直都囚禁在揽月阁中。
南宫晔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不看了。”
“我只怕去看她一眼,就忍不住再次沦陷。”
当初南宫晔悲哀莫过于心死,这才将人狠心关入揽月阁中。
一是永生永世不愿再相见,二是画地为笼,她出不去,别人也伤不到。
这才几个月,他若是见了,死灰复燃,徒增痛苦。
“都说忘记旧爱最好的办法是时间和新欢。”
苏荀尘头一次提议,“要不然我带你去京城出名的教坊,找人排忧解难?”
“算了,不去。”
那种地方他再也不想去,一去就忍不住想起古衿。
“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当陪我去。”苏荀尘将人生拉硬拽,总算是把人拽动前去教坊。
教坊不同于青楼,这里的女子只卖艺不卖身,不得姑娘允许,谁也不准胡来。
而京城中最大的教坊当属有乐司。
近来有乐司来了一名女子,名唤赴情擅琴艺,琴音扣人心弦,堪比当代大师,每天慕名而来的人不计其数,只想一听琴音。
但是赴情有个规矩,一天只弹奏三首。
苏荀尘到琴房时,门外门庭若市,上一位客人刚刚从雅间离开。
苏荀尘两人想要进去,当时就被一壮汉拦下。
这人五大三粗,瞧着不像莫国人。
“我有银子。”苏荀尘财大气粗。
壮汉答:“你问问在场的人,哪个没有银子。”
“我们都有银子!”周围的数十个公子哥异口同声。
“老老实实的在这里排队,待会小姐出来挑人,哪个有缘,就可以听到我家小姐的剩余两首。”
苏荀尘望了望前方的长龙,嘴角一抽,“队伍这么长,何年何月能够轮到我们。”
“这个你放心,小姐选人不根据排队先后。”
“那,那是怎么选?”
“看缘分。”
苏荀尘皱眉,又是看缘分,怎么京城中的人,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缘分这两个字。
这边苏荀尘还在碎碎念,那边房门已经打开。
身着浅绿色衣衫的女子从里面缓缓走来。
论相貌,赴情小姐杏眼塌鼻梁,相貌平平,没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说大街上随便一个人都要比她好看许多。
但是她身上那股淳朴的气势又吸引人眼球,苏荀尘看后烦躁的心绪被抚平。
赴情身上似乎有一种令人舒心的能力。
她的目光一一扫视过众人,最终落在苏荀尘身上停下,点点头。
“恭喜公子,赴情姑娘选中你了。”
“我?”苏荀尘指了指自己,还有些难以相信。
为何他会有一种被人翻牌子的错觉,真是奇怪。
他又问:“那我可以带一个人一起吗?”
“可以。”
下一刻,苏荀尘就拉着南宫晔走进房间。
身后其他的公子们还在等待。
毕竟还有最后一曲的机会。
进入房间,一阵春风袭来,房间内萦绕着淡淡薄雾,龙涎香的香气飘来,镇定人心。
身旁站着四个身材高大的侍女,腰间别弯刀,脸上煞气极重。
苏荀尘一哆嗦,警惕起来。
“两位公子想听点什么?”
南宫晔沉闷不语,一直低着头,还是苏荀尘开口说:“我们两个都是门外汉,姑娘选就好。”
赴情心道一句可惜,白白生的这么好看,但是不懂琴。
要不得。
她心中只是略一腹诽,还是温声道:“那我就随意给你弹奏。”
苏荀尘没意见。
赴情修长纤细的玉指波动琴弦,动听的琴声传入两人的耳朵中。
时而高亢,时而低沉。
苏荀尘虽然不懂琴,但是也被赴情的琴音所吸引,心情跟着上下起伏跌宕。
赴情看到他的反应十分满意,眼神无意间看到旁边的南宫晔。
这人,怎么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
赴情心里奇怪,悄悄的又加快弹奏,琴声急转而下,如玄鸟坠空泣血,声音高亢凄厉。
苏荀尘被琴声感染,泪水无声滑落。
南宫晔还是无感。
一曲毕。
苏荀尘大哭,南宫晔毫无反应。
赴情一双大眼疑惑的盯着南宫晔。
“你没有感觉吗?”
南宫晔脸色如常,答非所问,“弹得不错。”
“不错你为什么毫无反应?”赴情不肯作罢,继续追问。
经由她这么提醒,苏荀尘才发现南宫晔的异常。
“南宫晔,你怎么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