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凤仙儿自己都不敢相信,就仿佛在一夜之间里她的小冉就成婚了,有了孩子了,变得成熟了,变得女人了。
还有她曾经那么担心的浮生如今眼中不再有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了,会笑了,眼中还总是泛着一丝丝的温暖,他终于找到幸福了,有了家人了。
她曾经视为友的洛熠辰竟喜欢了她那么多年,放弃了大好前程竟只愿留在落云阁中等着自己回来,痴情也好执拗也罢那一份深情终究是她还不起的……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四年里岁月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迹,凤苍海苍有些老了,凤语岚成为皇后了,就连丞相府中的几位小姐也都接连出嫁了!
四年的时间里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了一段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有的美好有的悲伤,真的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凤苍海摸了摸凤仙儿的头:“仙儿在爹爹心里永远都是最美有优秀的孩子!说起这个倒是爹爹愧疚的,因为无论是为人父还是为人夫我做的都不够好……”
凤仙儿她没有关于十五岁之前的记忆,所以她对所有人的感情都是淡淡的,对于眼前的这位父亲说实话那种父女之情凤仙儿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想不通的一切到最后可能都会自然而然的被凤仙儿自认为是因为失去记忆所造成的!
如果非要那么想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可以给她带来一时的释然……
“爹爹的大半生都近乎奉献给了朝廷,您在很竭尽所能的抽出时间留给家人而不是放松自己,只这一点就证明了爹爹是一位心怀大爱的男人!在公务如此繁忙下您还能做到对家中人如此呵护,在仙儿看来您就是最了不起的人!”
这些话都是凤仙儿由心而发,凤苍海是为国家而活的人,是为天下百姓而活的人,所以在凤仙儿眼里如此心怀大爱的人才是最伟大的人!
“能得仙儿如此赞赏,爹爹此生足矣!”
凤苍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从未与凤仙儿这样对话过,也从未想象过有一天里凤仙儿竟会与他说出这样超出世俗的一番话来。
太阳落山了,迷茫中的凤仙儿似听见了一阵阵抽泣声,她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见处在自己身旁的只有边为自己擦拭手臂边抹着眼泪的小冉时她心中不免有些空落“不在也好…”
随后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对小冉道:“想必我七八十岁的时候就该是这副模样了吧。你这丫头都做娘亲的人了还总是哭鼻子,不要面子的呀!”
“小姐……”
此刻的小冉即便面对凤仙儿的调侃她依旧笑不出来,那眼泪一串串不停的向下流着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娘亲定是累了!来,去歇息一会吧,我来陪着她!”只见那还没有床高的小人踮着脚尖对小冉说道。
话音刚落就见念儿扯着小冉的裤腿将她拉出了房门,关门时还不忘道:“娘亲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别再哭鼻子了爹爹可是会心疼的!”
凤仙儿望着朝自己跑来的小人儿笑了笑,刚想说什么时便被念儿伸出的小手捂住了嘴巴。
“你很虚弱,不要多浪费一丝力气。我来问你来答可好?”
见她那一脸严肃的小模样凤仙儿笑着点了点头。
“瞧着你的模样比我娘亲还要年小几岁,我便唤你为姐姐吧。你生的可真漂亮,是我见过最美的人。我知道你病的很严重,也知道我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很不好。不过我就是想问问你…害怕死么?”
凤仙儿一点点坐起身,费力的抬起胳膊摸了摸念儿的头,微微一笑道:“问起话来一本正经的倒像个大人一样,为什么会想要问我这个?”
念儿拉起凤仙儿的一根手指握在了手心里:“说起来你可能会不相信,我生有一双能够预知死亡的眼睛,这个秘密我只告诉将死的人。姐姐…你会死的,我看到了…”
凤仙儿微微惊讶,怪不得念儿这孩子眼中总是会有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成熟,原来她竟是见惯了生死的!
许久只听她无力的轻叹出一口气脸色更加苍白了:“我知道…那种将死的感觉很强烈,就好像我只需要轻轻闭上眼睛就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害怕么…?”
凤仙儿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畏惧和犹豫,只听她淡淡道:“不怕。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一切发生的太快就好似梦一样。不论是身处其中的人还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找不到原因也得不到结果,只觉一切都像是被注定好的。”
“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么?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去完成它!”
凤仙儿笑了笑:“我只需要你替我照顾好你娘亲,只要她能幸福快乐的生活着我也就放心了。”
念儿委屈的撇了撇嘴流下一滴眼泪道:“姐姐不要再笑了,你的笑让我心疼让我懊恼更让我觉得无能为力!我不想生有这样一双眼睛,我不想看到一个人将死时的模样。”
凤仙儿将念儿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温柔道:“每一个人都会死,只不过是时间不同罢了。念儿不要难过,人死后还可以往生,生死轮回乃世间定数,说不定在未来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如果不是她遇见了白羲子,如果不是她遇见了北琉殇,如果不是她去到了魔域也许她也不会这么认为。这个世界太大太大,还有着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生死轮回在她看来已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
凤仙儿虽释然了一切但她却又对一切都感到茫然不解!这一生就要这样草草结束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生又为何而活!
眼前一片模糊疲惫的她又昏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竟又是过了三天三夜。
空旷的屋内没有一个人,抬眸间却见门外站着两个身影,凤仙儿没有出声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夏夜里吹进来微凉的风一瞬间觉得好冷,紧咬着嘴唇感受着从眼眶中滚落出的一滴滴热泪正缓缓划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