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看得我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心里突突的跳。
盯了我们好半天,她才冷冷的开口:“谁是郭云鹤那老贼的孙子?”
她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恨意。
我心里一咯噔,心想不会吧,难道当初我爷爷真在苗寨留下了风流债,人家现在该不是要拿我出气吧?这还怎么求人救我?
心里虽然慌的一批,但我表面上还是强装镇定,朝着那老妪竖了竖手,说我是,我叫王野。
老妪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打量了我两眼,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你一个人,随我进来。”
一个人?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莫长风,见他点了点头,我才随着那老妪进了石屋。
一走进屋子,就有一股的霉味扑面而来,是那种旧棉花湿木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像是屋子里久无人烟。
屋子里面点的是那种老式的油灯,灯光太暗,以至于整个屋子里面显得有些昏暗。
石屋的有一面墙直接就是山壁,上面连嶙峋尖锐的石尖都有,里头放着一张长条石桌,棱角并不整齐,应该是山上的落石组建的。
石桌的后面就是土炕,炕上坐着五六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有的人带着老花镜在纳鞋底,有的手里拿着篾条在编竹篮子,是那种典型的偏远山区农户家。
在五六个老妪当中,一个坐的很板正的老妇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没办法不去注意她,因为她在这一群老妪当中,实在是太扎眼了。
其他几个老妪都是不修边幅,唯独她打扮的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黑色绸布搭扣衫,一头的发白的银丝齐齐整整的梳在脑后,揪成一个发髻,兜了个黑色的发网,看上去六十来岁的模样,脸上一道一道的深纹,但目光却像鹰一样,没有什么波动,却让人觉得有些阴蛰。
她手里端着一杆长长的水烟袋,干瘪的嘴唇不紧不慢的吐着烟气。
她估计就是苗金花的阿婆了。
很难想象,我爷爷当年竟然跟这个老太婆之间有藕断丝连。
看见我进来后,她在靠床的窗台上磕了磕手里的水烟袋,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在昏暗阴森的石屋里,听着有些瘆人,那双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我。
“你就是郭老狗的孙子?”她干瘪的嘴一张一合,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抽烟伤了嗓子,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我一时间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有点反应不过来,莫长风在旁边推了我一下,我才惊回,连忙道:“苗婆婆,我是王野,叨扰了。”
苗老太太“嗯”了一声,慢慢拧下手里的烟仓,往里面又放了一小撮烟丝,然后将烟杆送到那干瘪的嘴唇间,不紧不慢地吐着烟。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开口,“确实跟郭老贼有点相似,想不到那老贼当真给自己留了后。”
我苦笑,心说这话里一听就冒着酸气,难不成当年她真的跟我爷爷有过一腿?
这话我也不知道怎么接,也拿不准这老婆子的性子,只能跟着干笑两声。
苗老太太继续看着我,见我没有回答只是笑,叹息道:“笑起来更像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吸了口烟枪吐出一口有些呛人的草烟味儿。
我心里那就一个没底,怎么看着老太婆也不太像是会救我的样子。
听她刚才那话,似乎巴不得我爷爷绝了后呢。
偏偏这老太婆身上有一股子让人压抑的气场,在她面前,我愣是不敢有一定点造次,尤其是对上她那双阴鸷的双眼,我更是感觉后脊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好一会儿,强撑着挤出一丝勇气,我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苗婆婆,其实这次们来,是有事想求您帮忙……”
“那老贼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是不敢见我?”没等我话说完,苗老太太就冷笑着打断。
“他让你这个毛头小子过来,难不成是准备替他还账的吗?”
一听这语气,哎哟喂,那叫一个酸啊,都酸的冒泡了,看来这苗老太太对我爷爷还挺长情的啊!不过可惜,她似乎还不知道我爷爷的事。
我把我爷爷很多年前失踪的事情说了一下。
苗老太太听到这话,神色愣住了,脸上的冷笑也僵住了,嘴里的烟杆子掉下来都没有注意到。
“他失踪了?他果然还是出事了,当年我就劝过他。”
她回过神来,眼神变得更加的阴鸷,“那个老贼,当年我就告诉他,坠龙山那事,碰不得……”
我一惊,这老太婆也知道坠龙山的事?
“苗婆婆,你知道坠龙山的事?当年坠龙山发生了什么?”我急忙王道。
苗老太太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随后就见她对炕上的另外几个老妪说了几句什么,床上的几个老妪听见她说这话,都收拾了东西,从床上爬了下来,看样子是要准备出去。
我一时摸不准这是个什么情况。
苗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吐着烟,睇了我一眼,重新开口,“时间不早了,明天再说。”
接着,那个之前领我进来的老妪就让我跟她出去。
出去后,莫长风就赶紧跑上前来,问我怎么样,那苗婆婆答应救我了没有?
“答应个屁!”我有些憋屈的说道:“她根本都不让我说话,光是喊我进去,让我听她骂我爷爷了。”
莫长风回头看了一眼那石屋,嘟哝了一句:“不应该啊不应该,她还真能见死不救?好歹当年师兄也救过她……”
“我爷爷救过苗老太太?”我问。
莫长风挥了挥手,说这事儿以后再跟你说,就跑上前又问刚才那老妪,晚上能不能收留我们。
那老妪又扫了我一眼,随后让我跟莫长风随她过去,她将我跟莫长风带到了离苗老太太那石屋不远的一间空石屋。
说是空房,其实不过就是几块大石头遮起来的一块地儿,简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里面放着一块有些潮湿的床板跟一张半米高左右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盏看样子至少有一两年没再点过的煤油灯。
床板上连床被褥都没有,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莫长风终于也有些傻眼了,“这,这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