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教授告诉我们,他之所以被留宿在马家豪宅,也不全是那点儿交情,而是早就约好帮马天生做点儿鉴赏和修复的活计。
现在工作完成了,马天生也不再过问他了。
“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齐问杰刚收了刘教授的礼,总归是没把火气撒在他身上,只是隐晦的提醒:“可我李哥也不是三头六臂,真出了事儿,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弦外之音,齐问杰觉得他是个累赘,可能会拖累我们。
我看到刘教授为难,主动打圆场:“刘教授既然想跟我们去见识见识,也没那么多道道,咱们一同行动便是。”
刘教授喜笑颜开,齐问杰偷偷推我的胳膊,我对他低声说了三个字:“兑巽卦!”
齐问杰眼光一闪,马上会意:“文物双才?”
我点了点头,在巴城卜算的那一卦,横财是有的,但同样充满凶险。破劫之关键,便是‘文物双才’这四个字。
也是从那时候起,每次我和齐问杰最落魄的时候,都是刘教授及时出现,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这样看来,这四个字还真的对应在他身上,因为‘刘’就是左‘文’右‘刀’。
刘教授虽然研究古尸多年,但不通易理,听不懂我们的哑谜,虚心请教。
齐问杰呵呵干笑着,想岔开这个话题,我继续说了下去。
“这是问杰在巴城卜算的一卦,兑巽卦。兑为泽,亦为金,巽为风,亦为木。公交车属铁金,且坠于湖泽。这金和泽都已经对应上了,但后续的巽卦,才是真正的变数。”
刘教授听得似懂非懂,齐问杰也已经开始深思。
“李哥,咱俩想的应该是一样的。这一事,生死一线,变数很大。”
我顿首怅然:“金生水,水生木,此为生机。但公交车坠泽伤命,生机已经稀薄,所行之天道,现在以金伐木为主。再说巽卦,又有一说为长女之意,为股,向位东南。”
齐问杰拿出了铜钱,想再卜一卦,我怕他再受反噬,摁住了他。
“马家大小姐是独女吧,自然也为长女。股为腿,向位东南。就是说,这马家大小姐在东南方位,而且腿上有伤!”
齐问杰向我求教,我目前也是这个想法,但还有疑惑:“咱们都看过燕京城的地图,但无论是以整座城,还是以香山库为基点,密云水库都不在东南方位。所以,我觉得可能是卦象有另解,只是这天机太难窥测,咱们不大可能真的能想得通了。”
我对此也没有太在意,对我而言,卜算一途只是助力,还是更愿意相信人定胜天。
而且窥探天机必然要付出代价,所以齐问杰之前才说,他能算出马家大小姐的位置,但代价是他得搭上自己的命。
我们商议过后,就起身离桌,三个人再去往香山路。
这是我决定最后一次找寻,如果再没线索的话,就要考虑去百公里外的密云水库看看了。
一整个白天,人来车往,但别说375路了,没有任何一辆公交车出现。
向周围打听了一下,才得知因为375路的事儿,公交车公司已经暂时停了香山路的公交线,不会再有任何公交车从此经过。
我们的探查更加剧了难度,一整个白天都沿着香山路溜溜达达,再无线索。
夜色将临,天空中雷光大盛,顷刻间落下了瓢泼大雨。
我们三个窝在路边的一个小电话亭,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很快就空旷了下来。
“刘教授,明天就去密云水库吧,这边儿是找不出任何头绪了。”
我无奈放弃,刘教授也答应应允着。
外边儿的雨越下越大,小小的电话亭如同雨幕下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掀翻一样。
耐着性子等了好久,路上倒是有出租车经过,但都没看到我们在拼命招手。
过了许久,雨势渐弱,但除了我们三个落汤鸡,路上再没有行人。
我们打算冒雨跑去繁华点儿的地段,拦辆车去找个住处。
刚走出去没多远,翻着黄晕的车灯打在我们身上。
三个人同时舒了口气,齐问杰赶紧转身去招手示意,但马上就僵在了原地。
“李哥,你看,这是一辆公交车吧?这条公交线不是停了吗?”
我急忙转身,看清车头上375三个数字,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枪头。
375路公交车,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我们三个在路边不敢轻举妄动,公交车如同鬼魅一样,飘忽而来,在我们身边停下的时候,静的出奇,没有刹车声,没有开门的气阀声。
司机也不看我们,但摆明了意思,是想让我们上车。
“李哥,咱怎么办?咱可没有张老太那黑猫!”
齐问杰低声提醒,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纵身走了上去,刘教授紧跟其后,齐问杰最终也上来了。
上车之后,司机也不过问我们没有投币,直接开车继续前行。
找了个位置坐下之后,我先默默观察车上的人,除了我们,只有四个乘客,都坐在后排。
这四个人互相应该也不认识,都低头不语,但看身上的传说,不是狐裘就是绸缎,手上脖子上都陪着珠宝首饰,各个非富即贵。
按理来说,这种人都不像是会屈尊搭乘公交车的人,看来都是被拐上来的。
而且,我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身份,只是未亡人的魂魄,想来是被那假冒的黑白无常勾来了魂。
刘教授看不出这些,还很好奇的想去跟被人搭讪,我赶紧拉住了他,拿过他中山装口袋里的钢笔,在手心写字:“这些都不是人!”
我不需要跟他说太清楚,哪怕让他会错点儿意都没事,只要他不添乱就行。
刘教授安定了下来,但我们也不能对未知的目的地不管不顾。
我给齐问杰使了个眼色,他摇头拒绝了多次,在我的逼迫下,还是大着胆子往前走去,取找司机搭话了。
和乘客不同,这个开车的人,早就死了,他应当就是随公交车一起从密云水库打捞出来的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