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昆仑枪直刺地下,用力探入,依照手感,估摸着已经刺入湿泥之后,猛地拔出。
血腥和泥腥混杂,枪尖上带着一团红色的泥土,我蹲下去仔细查看了一下,确认是血泥。
齐问杰也凑了过来:“黄土积血,地下必有大凶之物!”
叶宅之内,开始阴风大作,本就黯淡无光的夜空,彻底变得阴沉,黑云将昏黄的月亮都给挡上了。
地下的凶邪,竟然能引动天地异相,果然是大凶之物。
我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向下探寻。
这时候从正堂方向,又传出阴恻恻的笑声,方才消失的两只吊死鬼,再次飘忽出现。以她们为首,正堂之类接连又飘出三四十条虚幻的身影,皆是古人装扮,显然就是第一个叶氏家族。
“果然是两窝鬼掺杂在了一起。”我用脚踢了下泥土,把地上捅出来的窟窿给堵上,转身面对这一大群厉鬼。
两只吊死鬼这是叫来了帮手,才敢再次露面。
我越过齐问杰,擎着枪旗上前,但除了为首的两只女鬼还有些战力,其余的一众,只不过是怨念深重的老鬼,却没有什么手段。
左突又冲的厮杀一阵之后,我开始忐忑。
我已经斩了十几只亡魂,但它们在被打散之后,很快又能重新聚拢,竟然是无法被彻底斩杀。
“李哥!这边儿!”
疑惑之际,齐问杰突然开始呼唤,我扫退一众鬼祟,回头查看。
在他身边,居然有只漏网之鱼。
一个披麻戴孝裹着丧服的妇人,和他对峙,我即刻就觉得这妇人的背影眼熟。
下一秒,齐问杰突然低头闭眼,再次疾呼:“是救走刘季台那个!”
我心底一惊,丧服妇人是个活人,五仙宗之一。
相较于厉鬼,还是这个妇人更加危险,我赶忙往回折返,去救援齐问杰。
丧服妇人也马上有了动作,向着齐问杰冲刺,但只是佯攻,吓退了齐问杰之后,从袖口滑出一把短刀,割断了地上祝涛手上的绳子。
祝涛已经疯癫,想要躲闪,也不知道丧服妇人用了什么摄魂的法子,和祝涛对视一眼,就引着他跟随自己,两人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我想去追,但身后的厉鬼已经到了,把我拖住。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放弃了让齐问杰去追的念头,只能先行对敌。
可这些厉鬼杀之不死,这般消耗下去,完全没有意义。而且它们有意阻拦我的去路,和丧服妇人竟是一伙的。
“果然有些门道,连鬼祟都能蛊惑操控!”
我看出端倪,这些厉鬼的眼中时不时闪烁黄绿色的光芒,竟是被狐黄之术蛊惑了心神。
之前我已经推算过,五仙宗三人身份已经明了,丧服妇人侍奉的不是狐仙就是黄仙,这两者都擅长迷惑人心。
“李哥!此地阴阳逆乱,是阴气倒灌之相!真正的根源,是在天井之下!”
不知何时,齐问杰已经盘膝坐在地上,用龟甲铜钱卜算卦象。
我明白了他的用意,但眼下不好脱身,就找了个空档,将枪旗抛向了齐问杰。
他本能的躲闪,我有些无奈,我的准头他还没数吗?
齐问杰愣了一下之后,赶紧拔出枪旗,转移到他天井的位置,重重插下。
我单手捏动手决,感应着和镇阴旗之间的联系。
“吾名李昆仑!敕令阴旗,坤艮平宁,皓月当出!”
眼前的厉鬼行动开始变得缓慢,很快就开始消散,最后只剩下两只红衣女鬼。虽然还留存身形,但也被钳制了行动。
以枪旗镇住此地之后,天空阴云也快速散去,满月再次映射而出。
我招手叫过齐问杰,赶忙去追已经逃窜的丧服妇人和祝涛。
一口气奔至叶宅大门之外,那两人还未走远,而是被杨连峰拦下了。
杨连峰神态异常,面上流露挣扎之色,居然能和丧服妇人的媚术抗衡一二,比齐问杰强得多了。
我急速靠近,丧服妇人也发现了我,舍弃了杨连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逃窜。但那里是一条死路,被街边屋舍围墙封住了。
杨连峰缓了口气之后,从衣兜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枪,抬手就扣动扳机。果然是军阀的后人,还真有股子狠辣。
枪声响起,我和齐问杰下意识捂住耳朵,太平日子过太久了,早就忘记了那个炮火轰鸣的年代。
不知是杨连峰有意留活口,还是他的枪法并不精准,这一枪只打中了丧服妇人的手臂,并未伤其要害。
丧服妇人发出凄厉的尖叫,依然奔着死路跑动。轰然之间,墙体被破出一个大洞,光头男人出现在了烟尘之中。
这三人会和,即刻从破洞中钻了出去。
我还在追捕,但还未到墙下,又是一声枪响,脚边溅射出泥尘。
这般变故让我心胆皆颤,猛然回头,齐问杰已经扑向了杨连峰,两人扭打在一起。
我这才注意到,杨连峰已经满头大汗,一双眼睛时而呆滞时而清明。
他中了丧服妇人蛊惑人心的把戏,而且手里有枪,我怕齐问杰出了意外,只能放弃了继续去追捕,先行折返。
踢掉杨连峰手里的火枪之后,我一记掌刀砍晕了他,但这时候逃走的三人已经完全没有了踪迹。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先把杨连峰抬回了车上。
齐问杰好奇的把玩着手枪,这把枪其实更应该说是火铳,已经是古董级别的器物了,肯定是杨连峰祖上的收藏。
不消片刻,杨连峰就醒转过来,神智也已经完全清醒。
他是因为看到了祝涛,才去阻拦丧服妇人的,醒来之后就急切的问我他们的行踪。
“已经逃走了。”我随口回答,在车里休息片刻,再次进入叶家古宅。
方才的两只红衣女鬼也已经不见了,我走进正堂,白刺猬也没留下。
找寻一番之后,我又去向天井,此时天色已经转白,要不了多久天就亮了。
我在原地沉思良久,准备去拔昆仑枪,这时候初晨的第一缕阳光映射而出,刚好洒在昆仑枪上。
枪身金光流转,但更多的金色晕染,还是在枪尖与地面连接之处。
明明是大凶之地,看上去却又像是祥瑞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