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谢玉林撩起眼皮看了眼林小朵，"今日带着你来买些东西，想要什么可尽心挑选，我来给钱。"
百货大楼是一幢白色的建筑。
西式的小洋楼外墙雪白还是崭新的，正面是一盏巨大的玻璃窗，里面摆放着摇曳拖地的新款洋礼服。
上次来匆匆，林小朵看的不仔细。
北城地方不大，倒是新奇玩意儿可着实跟的上潮流。
算算日子，这次出门也有七八天了，孩子和赵美兰安置在租来的小屋子里，有老妈子帮衬着，妹妹也上学到现在，她都还没去看过。
"今日星期几了？"
她问谢玉林。
若是周末，说不定今日回去的时候，还能看到妹妹们。
两人沿着门前红色的地毯往小洋楼里走，谢玉林听到林小朵的话，转而看着林小朵，"你上过学？"
这四方的北城里，只有洋学堂用这种计时的法子。
其他的私塾里，都是用的二十节气，再落后一点便是随着天气变化调整上课的时间。
这一下没注意，林小朵竟然超过了谢玉林，陡然一怔想起谢玉林的问题，她才想起来，原主是没有上过学的。
更不会用一周计算时间。
就这么一瞬间，林小朵转过身，嘴角弯弯一副纯良乖巧的样子，"我没上过学，可我妹妹们不是在洋学堂吗？我上次去的时候她们跟我说的，一周七天，周而复始嘛！"
也不是多难以理解的算法。
谢玉林眸色深了深，抬脚跟上林小朵。
"如此，便好。"
"嗯。"林小朵跟着笑笑，不再说话。
百货楼里琳琅满目商品繁复，便只有一楼这一层就已经让林小朵看的眼睛都花了，听说那二楼上，都是洋玩意。
两人把一楼逛完，手上已经拎了不少东西。
吃的用的，给孩子买的小羊绒毯子，给赵美兰买了兰花香的雪花膏，抹在手上滋润的很，还有妹妹们上学用的东西。
当然，也都是谢玉林买单。
反正不用自己花钱，索性就买个够。
这里跟别的地方不同，不似陈旧的杂货铺，把货物一样一个放在柜子上，任由客人们选，有入眼的谈个价格便可带走。
孙忠轩懂商机，又留过学，用眼界把生意做在了市场的前头。
新世界的洋百货楼，是北城最时髦的商店。
用的不是穿着麻布粗衣的跑趟小二，用的是个顶个秀气好看的小丫头，穿着黑色的小洋裙，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
每个柜台上还放着一面锂亮的镜子，方便客人们试用打量。
卖货的小姑娘都是人精，只要是来的客人，他们第一眼打量的必然是男人，因着她们可见的太多。
追小姐的恐人家觉得自己不大方，不肯瞧上自己一眼。
那些养着交际花的男人们，最不怕花钱，也愿意花钱把金丝雀身上裹上一层看的见的洋玩意儿，只为了自己的面子。
可面前这位，卖货的姑娘上上下下把谢玉林打量了一番。
军装着身气派的紧，虽然她看不懂军衔，可是男人身上的威武气概藏都藏不住，那张脸分明就写着，这是个清贵富豪。
"小姐，您要不要上二楼看看，咱们东家的新货可都在二楼。"卖货的小姑娘小心试探。
毕竟，二楼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费起的。
林小朵闻声，仰头看了下。
天花板密封的结实，雪白的墙壁之后隐隐约约能看到后面木桩缝隙间起伏。
"好呀！"
"您这边请。"售货的小姑娘喜出望外。
认识在二楼花钱的客人，这种运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若是伺候好了这位，让她以后常来，自己就真的发达了。
想到这一层，卖货的小姑娘更是殷勤，脚步加快领着两人走到了台阶跟前，"您小心台阶。"
台阶用大理石铺了一层，上面水墨一般晕染出了深浅的山水。
上了楼梯，骤然浓郁的香味便把两人给包裹了，林小朵用力的吸了下鼻子，忽然眉眼弯弯。
二楼也有香水？
刚才在楼下，她已经闻过了好几种香水，都不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没想到，民国还分奢侈品区。
手里拎着东西不方便，林小朵用脚踢了下谢玉林笔直的裤腿。
"咱们瞧瞧香水去？"
小腿上那一下不痛不痒，可谢玉林却黑了脸。
面前跃跃试欲的女人一脸兴奋，看到谢玉林眉间的阴沉也慢慢舒展开了，只是这衣服，是他的根，不能这般。
"这身衣服是军人的根，不可胡闹玩笑。"谢玉林说的肃穆。
林小朵听到，兴奋的心一下就冷静下来。
视线回归到谢玉林的身上只剩下森然，而那张俊逸的脸上不见什么表情，倒是一双眼底有些寒意。
这就生气了？
因为她刚才那一脚？
林小朵前世是杀手，在杀人之前也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懂一个军人对军装的敬畏之心。
是她冒失了。
转过身，林小朵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跟在身后卖货的小姑娘，"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放在一楼门口，我等下走的时候带走。"
"啊？"
卖货的小姑娘一愣，这大包小包的东西，价值不菲。
就这么放在么门口。
丢了怎么办，卖货的小姑娘欲劝说一番，可是忽然空气里流转着诡异的气氛让心里骤然一哆嗦。
算了，这男人她惹不起。
再说了，人家的钱，人家的货。
她只管听吩咐就好。
"您稍等，我这就下去。"
"多谢。"
林小朵把手上的东西过继给卖货的女人，又看着她从楼梯上走远了，这才转过身对着谢玉林。
"知道为什么我非要孙忠轩闻我身上的味道吗？"
谢玉林拧眉，想起院子里两人初接近时候林小朵身上的香甜，他了然，"是香水？"
"对。"
林小朵点头，把自己查到的线索跟谢玉林说，"我发现孙府的管家身上有这个味道，还有那天......"
"小翠。"谢玉林接过话。
那天在孙府后院的井边，他也曾闻到过这个味道。
不过当时情景特殊，一时间竟然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大概从那个时候，这件案子就已经不单单是孙老爷的案子了。
林小朵叹了口气，跟谢玉林说。
"小翠跟宋秀汝是同乡，似乎还好过。"
"没有。"
谢玉林摇头，"我的人查过宋秀汝，这个人身上跟干净，家里洪水之后救了孙忠轩，后来在孙家做工被孙老爷提拔，其他的，并无其他。"
这点跟林小朵知道的完全吻合。
但是后厨帮厨的妇人，绝对不会为了这事撒谎。
首先他们接触小翠和宋秀汝最多，知道的看到的也比其他人多，再者，无风不起浪，没影儿的事，不会传开。
林小朵觉得不对，上前一步，凑近了谢玉林，问道。
''你的消息是哪里来的？"
男人鼻尖掠过一缕香甜，如才绽开的花蕊，钻进了心里，让人忍不住打量起面前女人清丽的小脸。
察觉到男人走神，林小朵愤愤。
啪的一下打在谢玉林的肩膀上，"说正事呢！你正经点。"
这话一出口，男人倏然笑出来。
手心痒痒，一把抱住了林小若瘦弱的身子，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男人声音沉沉，"手感倒是不错，只是太瘦，以后多吃饭。"
林小朵被忽然转折的剧情搞的一头雾水。
脸被男人身上炙热的气息烧红了，她才一下回神，"谢玉林，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空气里传来很轻的一声嗤笑。
轻不可闻，却又无法忽略。
而后是灼热的呼吸由远及近，从左边脖颈的位置落下来，惊起肌肤上一层层的酥麻的知觉。
身子定住，动弹不得。
林小朵清晰的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强壮，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欲望。
前世今生，林小朵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