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要休息了。”
吴世文深思的时候听到林小朵这么说,想都不想抬手想堵住欲关上的房门,“你等一下,今日咱们必须……”
“嘶“
空气里响起女人倒抽冷气的声音,紧接着吴世文便感觉到手指湿润了一节。
他一愣,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吴世文抓着林小朵的手臂,五指底下粉青色的袖子上有圆形的湿润斑点,青色便成了黑乎乎的墨绿色。
“抱歉。”他松手。
林小朵的脸色有些苍白,莹润的唇上也只剩下一层浅浅的粉色。
刚起的泡太娇嫩。
虽然吴世文不是故意的,但是一个男人的手劲也不是开玩笑的,林小朵感觉自己手臂上的水泡已经破了一半。
对伤口,她没太多的感触。
当杀手之前,光是训练受的伤就足以让她死上几百次。
就是有点疼,太烦人。
“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吧!”林小朵没心情再跟吴世文演温软的叫小姐张云熙。
说罢,林小朵抬手去关门,一手撑着门植,一手轻推房门。
前朝古旧的短袄袖子宽大,手臂扬起的一瞬间,吴世文就看到红斑成片的肌肉。
吴世文一下抓住林小朵的手臂。
“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
林小朵用力抽回被握住的手腕,“我真的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临关门的时候,甚至,吴世文隐约还听到一句晚安。
吴家的深夜只有橘黄色的夜灯在走廊上亮着,一小朵一小朵贴在墙壁上,在充满的冷色调的深夜像是雨后的蘑菇。
带着毒的蘑菇。
吴世文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他忘了。
男人起伏的胸腔不断更迭出更大的怒气,随之而来的是越发的愧疚。
妹妹们为难林小朵,下狠手的时候伤了自己,进入回来他看到母亲责打最小的妹妹,心疼的什么都不顾。
甚至还安慰妹妹和母亲,说是林小朵不懂事,让她们不要生气。
从头到尾,林小朵说过什么?
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说过,就像是她在这个所谓的生存之地生活的这些天,像个安静的人偶,静静存在,没有打扰任何人。
内疚像是一把刀子,割肉一样刺在吴世文的心里。
再晚些的时候,谢玉林接到电话,是吴公馆打来的。
“玉林,明日的形成,可否改成后天,亦或者是……大后天?”吴世文在电话里声音沙哑。
如此的低迷的情绪让谢玉林抬起眸子。
他住在临时的酒店里,西宁最好的酒店,客房临街,能看到马路对面的新世界舞厅,霓虹灯五彩斑斓。
谢玉林握着的电话的手顿了下,还没说话,对面又开口。
“玉林,其实我也知道,我的亲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是我总是想,我是个新世界出生的新人类,怎么能接受了封建制度的娃娃亲?”
听到这话,男人眸子闪过一道微冷的光。
原本,他是要挂电话的。
想起那位姓张却眼熟的很的姑娘,他还是开口。
“你说的那位张小姐,要跟你结婚?”
此时,吴世文就在吴家客厅里,蹲在台阶旁边的矮几底下,听到谢玉林冷冷的问张云熙是不是催自己结婚,他一愣。
温润的眸子在黑暗里只剩下一片迷茫。
他抬起头,从一楼往上看的时候,只能看到林小朵房门的门头,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可偏偏,他觉得自己能看到门里那个眼睛明亮的姑娘。
那双眼睛,能偷走人的魂魄。
吴世文想着,便内疚的不能自拔,“张小姐来的第一日,我妹妹为难她,我知道却纵容,今日大概是旧戏重演,终究伤了她。”
“谁?”
“张云熙。”
吴世文握着电话一惊,被谢玉林的冷肃惊到,心里有些不安,随即才惊觉自己的错误,家事就是丑事,哪能随便说出去。
着实该死。
“抱歉,家里一些琐事,让你跟着烦躁了。”吴世文开□。
谢玉林不在乎。
此时的他站在窗前,对面各色的霓虹灯照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进他那双深不见底冰冷的眸子。
谢玉林是军人,真正上过战场的军人。
他比一般人要冷静的太多,可此时那双常年握枪的手却微微发抖。
“她伤到了哪里?”谢玉林问吴世文。
彼时,吴世文已经想好了该说些什么掩盖自己的尴尬,忽然听到谢玉林问伤到了哪里,脑子里闪过那些露着红肉的伤口。
“是烫伤吧!我看着像是才被烫到,我伸手去抓她的时候……”
“什么?”
谢玉林低吼一声,吴世文吓的愣住,“她要关门,我打算退婚的话还没说完,就想着今日说清楚,没想成一下
抓了她的手臂……”
然后那些水泡就破了。
甚至渗透了衣服,他看的清清楚楚。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吴世文皱眉,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谢玉林看不起了。
吴家也被看不起了吧!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却任由一家人欺负一个女人,不仅不管不问,甚至还做他们的帮凶,去为难她责怪她。
吴世文把谢玉林的怒气归结于自己的懦弱无能。
却不知道,此时就在吴家大门外,一辆车子里,谢玉林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等着吴家的灯灭尽。
黑夜好似没有尽头,林小朵躺在床上睡不着。
手臂上的烫伤需要专业的药膏,不然灼烧的疼痛就能让她一夜不用睡觉。
她必须睡觉,明天,她要让白晓媛主动留下她。
窗户外是细细的风,从窗子灌进来的声音像是个某个冤魂低声的抽泣,过了一会儿,一道黑影闪过,林小朵一下坐起身子。
“谁?”
窗子是里外推的,此时被人从外面拉开。
谢玉林跳下窗子,单手撑着窗子减轻身体落下的重量,月光下的侧脸俊俏冷毅,像是一个完美的雕塑。
皮鞋落下,很轻的一声。
他慢慢走到林小朵的床边,借着月光看到女人坐在床上,青丝散落像是深海里华丽的海藻一般。
“你烫伤了手臂?”谢玉林说的是肯定句。
林小朵跟谢玉林相熟。
不,却切的说,是谢玉林单方面对林小朵很熟悉,熟悉到不论白日晚上,他都能一眼从黑暗里认出自己。
没有装不认识的必要。
林小朵转身拧亮床头台灯,房间里的一切登时清晰起来。
此时的谢玉林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箱子,上面是牛皮烧制之后黑色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