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林小朵猛地一下回神。
“抱歉。”她迅速挣扎，脚步更是快速的往后退了两步。
街道上，一男一女短暂的接触之后，迅速回到两人原本该有的距离，这一切就如刚才疾驰而过的车子，一丝痕迹都不留下。
掌心微凉，还有女人的体温。
吴世文低头，看了眼连他自己都没仔细的看过的掌心。
“不过去吗？”
林小朵若无其事，她看看对面的餐厅，“洋餐厅应该会有咖啡吧！不然的话，现在应该不会还有咖啡厅开着门。”
喝什么咖啡林小朵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能不能踏踏实实问出点什么。
此时，吴世文也回神。
掌心收回，放在衣服的口袋里，吴世文这才抬头去看对面的餐厅，只有他知道，此时那只手，已经掌心湿透。
“餐厅的咖啡做的不好。”
刚才开始喝咖啡的人，还是喝好一些的。
吴世文想说自己知道一家更好的咖啡店，却不想，他的手臂上一紧，整个人就被女人的力气带了出去。
林小朵就这么拽着吴世文。
她一边左右看有没有车子经过，一边说道。
“喝什么咖啡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去喝？不然的话，就是让英国本地的咖啡师来，那咖啡也未必就和的顺心。”
话音落下，吴世文如遭雷击。
他是怎么到的餐厅，是怎么点了咖啡，是怎么跟侍者说的话，他一概都不知道，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叫张云熙的女人。
那个在几天前，他还想方设法摆脱的女人。
不大的圆形桌子上铺着白色的桌布，上面是西宁少见的几何图形花纹。
这餐厅讲究，连桌布都是定做的，林小朵意兴阑珊，在侍者的送来的菜单上多点了一道夕阳的点心。
“你是有要跟我说的话？”
林小朵开门见山，她手指勾着咖啡的杯子，缓缓的抿了一口。
清香的蓝山滑到了口腔里，满嘴醇香。
此时，吴世文在白色骨瓷杯子的反光里，才将将回神，他看着林小朵，没有回答林小朵的话，却问出另外一个问题。
“你想嫁给我吗？”
“不想。”林小朵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她将咖啡杯子放下，单手撑着下巴，视线里是吴世文不曾见过的冷漠，“你别说什么你身不由己，我也不用你可怜，我张云熙若是不进吴家的大门，那才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一句话好似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吴世文的脸上。
一巴掌甩过去，记忆里林小朵问他的话在耳边回响，每回响一次，就如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吴世文觉得浑身都在疼，他伸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
什么都没有。
那为什么自己感觉比当年在部队大营里实战演练时候受伤还要疼一杯百倍，一千倍？
他只是想问林小朵，如果没有娃娃亲的约定在，如果没有那日进门时候的欺辱，她会不会想嫁给他？
该说的话没说出口，吴世文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深夜，窗外人影稀疏。
“我来你家有我的原因，至于是什么，或许你知道，或许你不知道，但是，抱歉，嫁到你们家，我一分钟想法都没有。”
对吴世文，林小朵连迂回战术都懒得对他用。
话题开门不止见了山，那直接就是万丈深渊一样的鸿沟，已经这样了，林小朵也知道再从吴世文身上套出些什么，也不太可能。
既然不太可能，与其在民国英国人的电影院里看黑白电影，倒不如回家睡觉。
她正要说自己困了，要回去睡觉，餐厅里响起一阵清脆的风铃的声音，林小朵记得这是餐厅门口挂着的风铃。
下意识看过去，是一对男女。
男人过了中年，穿着黑色的西装，料子不太好，但是胸口却别了一只金链子，女人大概十七八岁，穿着大红色海棠花的紧身旗袍，长度还不到膝盖。
“娇娇儿小心门。”
男人进门把女人抱在怀里，不舍得门撞到了女人。
林小朵和吴世文是面对面坐在一起，吴世文背对着餐厅的门，加上此时他心不在焉的，也并未注意进门的两人。
可是林小朵看清楚了那两人的面孔，第一眼却看是吴世文。
女人眼神太过犀利，吴世文想不发现都难。
“怎么了？”
吴世文抬起头，视线在林小朵的脸上扫了一下，然后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了句话，顿时一滞。
他回头，看到身后的椅子上坐着的人正是他的父亲吴启明。
而吴启明大腿上坐着的女人，妖艳，陌生，身上带着一种世俗不容许的放肆，她勾着吴启明的脖子，红唇印在上面。
“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许变。”
女人说着，红唇缓缓将吴启明的脸颊染红。
男人放声大笑，大手缓缓攀附上女人柔软的腰肢，半张脸贴着她的身体，“我自然是记得的，但是首先，你要让我满意。”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局长养在外面的情人。
局长和太太鹳鳏情深，西宁谁不知道？
可是唯独，吴启明在宴会上见到了局长太太脖子上的项链，想到了米高梅里长相拔尖儿的茉莉。
茉莉是外地来的戏子，本来是在戏班子里，因为挣钱太少就下了海。
如今在米高梅，人人都知道米高梅的茉莉，价格比娶豪门的姨太太还要高出许多，于是也就无人高攀。
今日局长太太脖子上的项链，茉莉也有一条一样的。
这是巧合？
吴启明不信，果然经过几次试探之后，知道了把茉莉包养的人，正是局长。
要是想得到副局长的位置，光是靠自己本事也是不行的。
于是吴启明给茉莉花钱，带着茉莉看电影，吃饭，深夜约会并且说自己将会娶茉莉进门，做二太太。
茉莉不缺钱，就是想要脸面。
所以对这这个只想跟她约会不想跟她睡觉的男人，茉莉高看了一眼。
两人嬉笑打闹，并未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等到吴启明注意到的时候，吴世文的脸色已经阴沉至极。
“您在干什么？”吴世文用最后的耐心问。
出门在外，老子被儿子管教？
吴启明想都不想起，白了吴世文一眼，冷喝一句，“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回去。”
茉莉是局长的女人，吹枕头风正合适。
被儿子看到调戏女人，吴启明心里不痛快，冷着脸给吴世文眼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