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言看着面前突然开始发呆的姑娘,又唤了一声:“姑娘认识我?”
陆澄澄醒过神来,望着季无言突然笑了,一双眼睛跟月牙儿似得弯起,红底粉色的碎花立领薄袄虽然脏了也破了,但依旧衬得人修长。
“我就是陆澄澄。”
季无言挨着黑熊的手一顿,心中惊大过喜,眉毛拧在一起,他要娶的媳妇怎么会在这里,还如此狼狈?
陆澄澄知道是发挥自己演技的时候了,她转悠着眼睛,眼中立马滢出两泡泪水,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要掉不掉,咬着嘴唇微微低着头说道:
“家中母亲与季伯母昨日哄骗我提前嫁入季家,我以为是要嫁给你便答应了,结果你并不在家中,原来季伯母是想把我嫁给季才,季才欲对我行不轨……”
陆澄澄实在是喊不出来那恶妇人“婆婆”两个字。
季无言听着手指握拳,心里泛起心疼,更有些不是滋味,虽说娘和四弟平日里是嚣张跋扈了一点,但没想到竟如此心狠。
娘当初答应他,只要他去猎熊,就给他娶定下的媳妇,怎么如今竟骗他?
这些年他为家里做下不少事,攒下的钱也全都贴补进了家中,娘却总说他克死父亲苛待他,难道娘对他真的没有一丝真心吗?
看着陆澄澄柔柔弱弱的样子,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不至于编这些谎话来骗他。
“那你为何在这里?”
“我抵抗不从,拉扯下撞到桌椅,柳氏以为我死了,就想把我带到后山埋了……可是老天有眼,我并没有死,只是昏迷了,找了一夜才找到下山的路,碰巧遇见了你。”
陆澄澄说完,季无言脸色变得讳莫如深,周身散发的戾气让陆澄澄心中一悸,这是一个普通山村猎户能拥有的气势吗?
“你是我要娶过门的媳妇,受了委屈是我没护好你,你要与我回去吗?往后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季无言神情严肃,不知想通了什么,爬起身郑重给陆澄澄道歉后邀她一同回家。
陆澄澄心里有些害怕,季无言虽说为人正直但也是方圆十里公认的孝子,若是他为孝道依着他那老娘还是把她让给季才呢?
见陆澄澄有些犹豫,季无言仿佛看透了她的顾虑,上前一步,隔着薄袄握住她的手臂,看着陆澄澄的眼睛认真的说:
“就算你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今日一遭你帮了,我也该报答你,你遭受如此侮辱我不会坐视不理。你若是愿意跟我回去,我定给你讨个说法。”
陆澄澄一咬牙点头答应,豁出去了,拼一把单车变摩托!
季无言见她答应,自己也歇息够了,走到黑熊尸体边,蓄力一把扛起黑熊,黑熊把他的背压的弯下,他点头示意陆澄澄跟上,他自己走一步喘一口粗气,可能因为身上有伤,但他坚持迈着步子。
陆澄澄看着面前如山一般的背影,心中触动,她在现世中没有见过性格如此坚毅的男人。
陆澄澄摸了摸腰间的小荷包,追上前面的人。
突然季无言感到肩头部位一轻,侧脸一看,是陆澄澄搭了把手,帮他一道抬着黑熊,心头熨帖。
“谢谢。”季无言额头被汗水浸湿,保持着姿势道谢。
“我是你媳妇,应该的。”陆澄澄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季无言一同回去,不管怎么说先安顿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她总不能在这山上活着当野人。
季无言向来沉稳的心跳有些加快,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
两人相顾无言,走了半大上午才到徐村门口,徐村都是徐姓人家,季家是战乱时期流亡至此的人家。
陆澄澄累的小脸通红,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阳光照在陆澄澄身上才让她缓了口气。
她现在又冷又饿,昨夜在山上摸索下山的路一夜未睡,这会又帮季无言拖着这头三百多斤的大黑熊,她实在是筋疲力尽。
眼看陆澄澄就要倒下去时,季无言眼疾手快伸出手拉住她。
“无事吧?”
陆澄澄腿脚发软,眼冒金星,都听不清季无言在说什么。
突然前面发出一阵惊呼。
“我的天,黑熊!言哥真的打了头黑熊回来了,黑熊啊,这可是大黑熊啊!”
今早收获不多的猎户徐大柱在回村的路上发现自己的好哥们竟背着头大黑熊回来,心中激动万分。
“先别嚷嚷。”季无言低吼道,“你看着黑熊,我先把……我媳妇送回家。”
季无言说完耳根泛起不自然的红色,徐大柱围着黑熊来回转圈观察,哪里顾得上季无言说的“媳妇”。
徐大柱声音放低,看着黑熊眼中放光,也对,这可是大黑熊啊,眼红的人可多着呢!
“行,哥你去吧,我帮你看着!”
这会是上午,村里的人大多都出去劳作了,也没什么人,季无言抱着陆澄澄赶回家里。
季家有着四间大瓦房,都是靠季无言这么多年打猎盖起的新房,只是季无言抱着累昏头的陆澄澄没有去大瓦房,进门一转,去了大瓦房后面的两间简陋的茅草土胚屋。
季无言轻轻把陆澄澄放在床上让她休息,还给她盖好打满了补丁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