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柳氏就拉着大嗓子把大瓦房里的人都给喊起来,季茹忍不住的抱怨说道:
“娘,你见过哪家姑娘日日都要下地的,偏偏我每日都要下地,咱家那五亩地得忙到什么时候。今日我要在家里洗衣做饭,娘你去下地吧。”
季茹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背对着柳氏。
四间大瓦房,一间是堂屋,一间给了季大强和田凤,另一间又给了季才,柳氏就只能和季茹住在一间。
柳氏跳下床,一脚就踢在季茹的屁股上,季茹痛呼一声,柳氏又伸出双手掀开季茹的被子。
“赶紧给老娘起来,你这样子日后怎么找婆家,下地怎么了?你不下地还指望着老娘供你养你一辈子啊?赶紧起来,死丫头!”柳氏把季茹拉起来,手指死死的抵着季茹的脑袋。
季茹困得眼睛睁不开来,推搡着柳氏嘟囔着嘴道:“娘怎么不去找陆澄澄,她不也睡到现在没起来吗?我听说陆澄澄在家里可是从来没下过地的,日日就在家绣花洗衣做饭。”
柳氏肚子里立刻升起一股无名火,“赶紧给老娘起来去地里,今日那三分地不锄完就别回来吃饭。”
季茹对柳氏的发怒已经习以为常,极不情愿地翻身下床。
柳氏把木板门摔得砰砰作响,刚出门的季大强、季才和季茹面面相觑,季大强心底发怵,偏过头问季茹。
“娘今早怎么了,小妹是不是你又惹娘生气了?”
季茹摊手,“大哥你可别说是我,明明是那陆澄澄,睡到现在也不起来,才惹得娘生气的。”
季茹把过错推得干干净净,一副什么跟我都没关系的样子。
“快走快走吧,娘不就那副样子吗?不用管她一会气就消了。”季才挥手无所谓的说道,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穿的松松垮垮,一点也不像是要去下地的庄稼人。
“算了,赶紧走吧。”季大强招呼着身后的姐弟俩,一同去地里。
柳氏去到厨房里,厨房的水缸已经见底了,柳氏拿着葫芦瓢深呼一口气,“这季无言死了不成,连日常用的水也敢不挑!”
葫芦瓢被柳氏“哐”扔在水缸底,她一转身又见到一大家子的脏衣服,这一刻柳氏心头烦躁,咬牙切齿的抱起衣服端着木盆去河边,怒火积攒。
徐桂花正巧也在洗衣服,抬了个眼皮就转头对旁边的妇女们打趣道:“看,这家里有百八十两银子啊,还是得洗衣服,不过这走起路来是有底气,看着力道和不一样哈!”
柳氏一清早起来就被气的心烦意乱,还没意识到徐桂花说的是她。
徐芸芳手上抹了一把水对着徐桂花道:“还真有百八十两啊?我听说也就五六十两啊,桂花姐你可不能瞎说。”
徐桂花笑着摇摇头,“哎哟,芸芳啊,一看你就是坐井蛤蟆,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那么大头黑熊何止四五十两,小娥你说是不是,那大黑熊至少得卖了八十两吧?”
徐桂花把话头一转丢给柳氏,柳氏还在气愤的搓着手中的衣服,心头静下来才发现徐桂花在说她。
“能有八十两?!”柳氏惊叫出声,后牙槽都要被咬碎了,八十两,她拿到手上可也只有四十五两!
柳氏正巧对着徐芸芳,徐芸芳把手上的水洒了柳氏一脸,“柳大娘你还真是财大气粗,这嗓门大的震耳。”
柳氏被甩了一脸水,虽说愤怒,但这会脑子也清醒了,“去去去,滚一边去,洗你们的衣服罢,一天到晚就知道嚼人口舌,也不见你们哪个儿子谁去打个黑熊来,眼馋是吧,诶!我柳小娥还就是有!”
柳氏把湿哒哒的衣服一把捞起来,气势汹汹的也甩了徐芸芳一脸水,徐芸芳抹了一把脸,转头就对徐桂花道:“也不知嘚瑟什么,村里人谁不知道那二小子根本就不是她亲儿子!”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徐桂花见事情闹大了赶忙劝道。
柳氏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徐芸芳说的对,这季无言压根就不是她的亲儿子,她的亲儿子一个靠得住的都没有。
不行,她一定要把季无言拴在手里!
柳氏脑门上火,起身就往家里赶去。
陆澄澄醒来躺在床里面也不敢动,生怕把季无言吵醒,两人静静躺了一会儿,茅草屋的门就被敲得哐哐响。
季无言揉着额头疼的不行,陆澄澄一骨碌的爬下床开门。
一开门就被柳氏挎着怒气冲冲的脸吓了一大跳,这柳氏大清早抽什么风,昨日银两不都给她了吗?
“娘,怎么了?”季无言起身问道。
柳氏撞开陆澄澄冲进屋里,陆澄澄被撞的一个踉跄砸在门上,本就不结实的门晃荡了两下,应声倒地。
此刻陆澄澄完全顾不上身上疼,只心疼的望着地上那倒地的大门,他们唯一的门啊~
柳氏咬紧后牙槽,把木盆摔在桌子上。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身挑水,等着老娘伺候你们吗?还有陆澄澄,嫁过来的媳妇就是我们季家人,你大嫂是有了孕不能下地,你呢?你也有孕了睡到日上三竿?还有昨日烧的柴,季无言你赶紧把我的柴给我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