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你这衣服可是哪家成衣铺里买的?”何雅试探问道,这花样和绣法她可是从未见过,且不说这花样和绣法,就这绣艺,兰香阁里还真没一件绣品能比得上。
但季无言身上衣服的料子,也就是最平常的粗布麻衣。
季无言把目光锁定在一根银簪子上,簪子头一朵小小的梅花式样,简单素雅。
季无言不出声,徐凤诗有些着急,“无言哥,何掌柜问你这衣裳是不是买的呢。”
何雅不提徐凤诗还没发现季无言衣服上的花样她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密密麻麻的针脚,一针一线整齐错落、丝毫不乱,这样好的绣艺她实在是比不上,难不成是陆澄澄绣的?
“我媳妇做的。”季无言道,盯着簪子不肯挪开眼睛。
徐凤诗怔住,难以置信的晃了两下身子,何雅对着徐凤诗扫了一眼,而后追问道:“这上面的花样也都是你媳妇绣的?”
徐凤诗被何雅扫了一眼后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怎么哪里都有陆澄澄!
“嗯。”季无言没半点犹豫拿起簪子又说道:“掌柜的你这银簪子怎么卖的?”
季无言一只手紧握着那两百文的荷包,也不知钱够不够。
何雅都被季无言衣服上的花样勾的魂都没了,哪里还管得上这银簪子。
“别管这银簪子了,大兄弟,你媳妇可有在哪家绣坊接了活或者在哪个成衣铺做衣裳的?”何雅一连串的问出问题。
她有预感,自己的兰香阁若是用这种花纹和绣艺,必定能在江城县火上一番!
倒是徐凤诗,还天真的以为季无言要把这根簪子送给她。
“没有。”季无言想了想后回答,既然掌柜不做生意,他也只能惋惜的把银簪子放下。
罢了,哪天攒够了钱再给澄澄买更好的。
“大兄弟,你媳妇现在在哪儿?”何雅连忙问道,生怕季无言跑了。
“怎么?”季无言警惕问道。
徐凤诗一听心里觉得隐隐不大对劲,干笑着说道:“何掌柜,我嫂子也就是和我一样的乡下人,这衣料啊说不定是她从娘家那边带过来的,无言哥你说是吧?”
徐凤诗压根就不相信这花样和针法是陆澄澄绣出来的,说不准是从娘家带过来的。
徐凤诗这话让季无言极具反感,布料是他跟徐二大爷换的,上面的花样是陆澄澄当着他的面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大男人可能看不清这女人心的弯弯绕绕但何雅是明白人,怎么能看不懂?
兰香阁是江城县里数一数二的绣坊,江城县里出现的花样她有哪样没掌过眼的?
何雅还是礼貌的问季无言:“大兄弟,能带您媳妇来跟我见上一面吗?”
何雅话音未落,徐凤诗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的苍白,满脸不甘。
季无言紧绷的表情这才舒展开来,“可以,但我得先问问我媳妇的意见,她愿意来就来。”
徐凤诗胸中燃起熊熊怒火,这陆澄澄不知道丈夫是天吗?怎么无言哥做什么事还要询问她的意见,她算什么东西?
何雅眉开眼笑,半个眼神都没多给徐凤诗,对着季无言热情道:“那大兄弟,我可等着你媳妇过来。”
季无言应下,抬脚就出了门,手指摸着袖口的橙子刺绣,目光清澈如水。
陆澄澄这边刚卖完茄子和娃娃菜准备收摊,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就急冲冲的上来,为首的那人怒吼:“谁允许你私自在这儿摆摊的?”
陆澄澄一怔,她着急着卖菜,倒是忘了在这里摆摊是要交摊位费和保护费的。
这些人和官府都有关系,收保护费已经成了惯例,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澄澄赶紧收好东西给面前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赔笑,摸着钱兜,咬牙从今天赚的一百多文里数出十文钱塞在为首的汉子手里。
“大哥您就通融通融,我也是第一次摆摊,不懂规矩。”
史文清把手中的十文钱盘来盘去,眼睛微眯在陆澄澄的身上来回扫视。
“这收十分之三保护费可是规矩,你把这规矩坏了,那其他人还会交吗?这点银子闹够?少了!剩下的赶紧拿出来,不拿出来就把你这银钱都抢了!”史文清恶狠狠的威胁道,面色阴沉,贪婪的很。
周围的摊贩们对这种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默默坐在摊位上低头做不声,专心招呼着自己的生意。
陆澄澄看着对面几天嚣张跋扈的样子惊了,无奈的一笑,这十分之三的保护费的确太高了。
但迫于无奈陆澄澄还是又摸出了三十文钱出来递给史文清。
史文清看着手上轻而易举到手的银子沉默了一会,再望向陆澄澄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直到季无言的到来打破了这份沉默。
季无言从远处走来,也没有开口说话,可单单只是他身上那份气势就无法让人忽视。
“季无言,你回来啦?”陆澄澄脸上升起一丝欣喜。
季无言心里却有些无奈,还真没听说哪家媳妇叫自己相公成天就直呼全名的。
“我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季无言道,眼角余光却瞟着史文清。
“收保护费,十分之三。”陆澄澄道,收拾箩筐准备和季无言离开。
“十分之三?”季无言冷笑出声,锐利的眼神投向史文清,其中夹杂着森森冷意。
史文清歪着身子吊儿郎当的模样接受到季无言的目光后,神情一滞,微弯的脊背立即挺的无比僵硬,和手下对视一眼,心中莫名有不祥的预感,连忙眼神示意带着人迅速溜走离开。
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季无言狭长的凤眼微眯,缓缓把目光收回来,看着陆澄澄。
这眼神盯的陆澄澄心里直发毛,她怎么觉得这男人看她的眼神里还带了点幽怨?
“我们回去吗?我这一摊东西卖的精光,就是交了四十文的保护费和摊位费,就剩一百文了。”陆澄澄无奈说道,这么摆摊卖下去,交出去的保护费都能让人心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