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陆澄澄每日早上去县城里给陆家送吃食,夜里就回徐村,神神秘秘的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一转眼到了八月中,江城县里,灾民遍地,哀嚎声声,乱成一片。
只要听说哪家有吃的,这些灾民就会一股脑的全部涌过去,也有不少人开始偷偷的从江城县逃窜出去。
程家已经在城隍庙里施粥,可每日数量都是有限的。
期间零零散散的只下过两场小雨,给了江城县人极大的希望,可也只有这两场小雨,小雨过后,热浪又铺天盖地的传来。
陆长丰把大门紧闭,一家三口每日就紧着陆澄澄偷偷塞来的粮食过活。
郑小花把门开了个小缝往外望去,听说已经饿死了人,一看到外面那些孩子灰头土脸的在哭,就连哭声都是有气无力的,再看着自家吃得白白胖胖的陆明轩,郑小花心里就一阵后怕。
“啪!”
“你打我作甚。”郑小花把门关上,不满的抱怨道。
“你还敢开门,赶紧把这门封死了,声音小点,要让别人知道咱们活的这般快活,那还得了!”陆长丰把院子里的桌椅板凳全都堆在大门口。
外面的景象他看了也揪心,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乱世,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家这几口。
江城县各大商铺外都堆满了人,只要看到有富人出来他们就一股脑的扑上去,不给吃的誓不罢休。
王县令在府衙里已经忙的头都要炸裂,每日要带着衙役们去各处巡逻,还要想办法送信出去,再与这些富人商量买卖粮食的事情。
每日送去州府的信和朝廷的密报如流水般,可是却没激起一点浪花。
王县令的眼窝深陷,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府衙外哀嚎遍野,灾民多的数不胜数。
这半个月里,徐村收获了第一批小白菜,徐正义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一片绿油油,满脸泪痕,在徐村存粮耗尽之际,他们终于收获了第一批小白菜!
这小白菜比平常的小白菜长的快了近十天,且叶片肥硕,十分喜人。
陆澄澄强撑着力气来到州府里,众多灾民看来了人,连忙一拥而上,可是看到是个跟他们一样面黄肌瘦的妇人时都歇了念头。
陆澄澄从怀里掏出一个馍馍悄悄地递给靠在一个妇人怀里的孩子,她摸摸孩子的头,转身去敲州府的门。
可是在她看不见的身后,孩子手里的馍馍被人迅速抢去,只因为这一个馍馍,众人争斗许久。
这段日子来,她白天就去江城县的各大山头洒马铃薯种子,夜里就回徐村给地里的蔬菜浇水。
若不是她夜夜去地里浇水,那蔬菜怎么可能缺水还长的那么好,只是饶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陆澄澄这么折腾。
可吃饭这种事一刻都不能停歇,陆澄澄觉得忙的差不多了就让人送信给王珍儿,让王珍儿带她一起来府衙。
王珍儿在暗处等了陆澄澄许久,以为陆澄澄有什么急事,看到陆澄澄白皙的脸庞此刻变得消瘦无比,她扶了一把陆澄澄,入手重量真察觉到陆澄澄瘦了不少。
王珍儿以为她是饿的,连忙说道:“你是不是饿了,饿了我这还有些吃食……”
“去找王大人,我找到吃食了,能解决灾民吃饭问题的吃食。”陆澄澄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现在只想好好闭眼睡一觉,她仿佛已经累到极限了。
“什么?”王珍儿听到后瞬间大喜,二话不说带着陆澄澄从后门进入府衙。
瘦了的人不止陆澄澄,还有肥硕的王县令。
只一个月,王县令就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陆澄澄似乎都能见到王县令脸上的棱角了,一时间陆澄澄有些哭笑不得。
“快说快说,什么法子!”王县令都快急疯了,府里那边到现在都没说赈灾的信,成天看着灾民哀嚎,还不断的有人死去,王县令的心就慌到不行。
“一个妇人,能有什么法子,大人,还是请闲和大师来做法吧。”张涛瞅了一眼陆澄澄,劝王县令道。
王县令暴跳如雷,“给老子滚一边去,季夫人,您快说,什么法子!”
张涛被王县令一脚踢中,面带厌恶和不满退到一边去。
“就是这个。”陆澄澄从布包里拿出马铃薯说道。
“这不就是……季夫人,你在戏弄本官!”王县令看到马铃薯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不就是有毒的番薯吗?
他若是敢把这玩意拿给灾民吃,灾民定会先吃了他!
“我道是什么?这玩意有毒,卑鄙妇人,你想害江城县跟你一起陪葬,好让大人丢了这乌纱帽是吗?”张涛过来插了一句话说道。
王县令就更害怕了,连忙摇头。
“大人您听我说,这马铃薯只有在发芽变青的时候才会有毒,您若不信,我当众把这马铃薯吃下去!”陆澄澄拿过来的马铃薯是洗干净的,她直接咬下一大口对着王县令说道。
王珍儿相信陆澄澄,拿起一个马铃薯也啃了一口。
王县令震惊的看着两人,当时马铃薯吃死老太太的案子可是他亲自省的,这马铃薯怎么就会没毒了呢?
陆澄澄继续说道:“我这些日子去了不少山头,里面有很多马铃薯,我估摸着能够江城县的灾民吃上不久。”
“当真?”王县令眼里露出希望。
陆澄澄用力点头,“当真!”
王县令憋住一口气,狠心下来,只能试试了!
他立即喊人召集府衙衙役,去各大山头挖马铃薯,陆澄澄和王珍儿都当着他的面把这马铃薯吃进了肚里,他还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可是,百姓们都深信这是有毒的,用什么办法来让他们相信?”王珍儿这时突然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