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守廷瞳孔一怔,他看着季无言,脑子里一个想法就这么冒了出来。
莫非……
温守廷再次看向季无言,二十有一的年纪,脸上不见分毫稚气,大气沉稳,跟他年轻时的气势十分之像。
他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一回头看景洪笑的跟狐狸似的他心里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你跟季钰可有什么交情?”温守廷再次问道,既然出了这种茬子,温守廷不得不再谨慎。
季无言不可置否的一笑,“哪里有什么交情可言?”
“开饭啦。”陆澄澄去后厨看了一眼,来到饭厅喊道,直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众人围在圆桌上,陆澄澄拿出埋了一个冬天的果酒摆上。
温守廷小酌一杯对景洪道:
“你这个老匹夫,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了?”
景洪笑眯眯的摇头道:“我可没瞒你什么,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自己的儿子你自己都认不出来,还指望别人帮你认?
再说你儿子可是你自己弄丢的,这可怨不得旁人。”
景洪的一番话直戳温守廷的心窝子,当年边境一派祥和,他便不顾黎苒之的反对坚持要带儿子来边疆见见世面,结果那年北越突然挥师南下,一片厮杀血泊里,他也不知自己的孩子去了哪里。
黎苒之也是至此郁郁寡欢,家里老夫人也一直催他纳妾要孩子,可他哪里愿意,老夫人又把这气撒到了黎苒之身上。
温守廷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声音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
“要是无言是我的儿子该有多好啊……”
季无言的耳朵一向敏捷,他就坐在温守廷的旁边,自能听清楚温守廷的嘀咕。
他看着温守廷两鬓的白发,还有黎苒之愁绪万分的脸,可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不能着急的跳出来。
毕竟季钰现在才是他们的儿子,况且黎苒之似乎十分喜欢季钰。
季无言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陆澄澄暖暖的小手抓住他的手道:
“没事啊,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别难过。”
听到陆澄澄的安慰季无言止不住的笑了出来,他哪里就有陆澄澄想的那么脆弱了?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被黎苒之看在眼里,但黎苒之却说道:
“你们小两口蜜里调油的,就把宝宝给我,不碍事一点也不碍事。”
黎苒之急吼吼的样子让邵玉如不快了,“我还没抱够呢,去去去你待会去军营里看你儿子去!”
邵玉如的话让黎苒之脸上发红,不过这会她到觉得季钰也没那么重要了,逗小宝宝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哎,无言,宝宝都快六个月了你还未曾取名?就这样宝宝的叫着也不好吧?”邵玉如问道。
季无言却沉默了,陆澄澄看着季无言的样子,也猜到了些什么。
“宝宝早产,怕养不好,就先一直这样叫着,等宝宝大些再给他取名才压的住命。”陆澄澄解释道。
毕竟古代医疗设施落后,小孩子抵抗力差哪怕精细养着有什么茬子稍有不注意就没了,陆澄澄这样的说法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可季无言的想法呢?季无言是想着等找到亲生爹娘再给宝宝取名吧?
陆澄澄一时又气又恼,她气季无言事事都闷在心里,看似什么都能扛得住,她也恼自己这些日子来只顾着忙生意,忙军屯上的事,的确很少把注意力放在季无言身上。
吃过晚饭后黎苒之舍不得放开宝宝,便对陆澄澄说道:
“澄澄,你看这孩子能不能借我两日。”
啊哈?一句话把陆澄澄给问傻了,难不成真是血缘关系的影响?黎苒之居然这么喜欢宝宝?
温守廷虽然喜欢宝宝,可没黎苒之表现的那么直接,他直接说道:
“无言要是不嫌弃,咱们就住无言这儿。”
景洪一听这话还得了,“去去去,你赶紧去找你儿子去,这将军府就前院能住人,我看你啊是看上了澄澄的果酒吧!”
温守廷也不恼,即使被拆穿了也不气,“你个老匹夫,是不是骨头痒了要我给你松松?”
“赶紧走吧,碍手碍脚的,无言啊咱们再回去喝两杯!”景洪打趣道。
“师傅,我今夜得去军营里出兵,实在不行,过两日师傅要是不走,我得了空就陪师傅喝酒!”季无言上马说道。
一行人要走时,景洪笑着问季无言,“无言啊,你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是不是这个道理?”
骑在马上的温守廷一听这话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这景洪安的什么心?
等他查清楚了,他第一个就把景洪的骨头好好松松。
“自然是,师傅放心好了。”季无言点点头郑重的说道。
雪夜里季无言和温守廷并道而行,半晌后温守廷开口问道:
“无言,你爹娘可都安好,他们知晓你在边境只怕也担心吧?”
季无言眯着眼看着前方一路的黑暗,只有点点月光照在发白的雪上。
“我没有爹娘。”
“为何?”温守廷追问道。
只见季无言笑了一声道:
“我从十岁起就被季家人收留,养父待我甚好,只是养母不待见我,幸好遇见澄澄……”
后面的话季无言就没再说下去,好像把这么多年的苦楚只用了“不待见”三个字就匆匆概括了。
“十岁?”温守廷瞪大了眼睛。
“我没了小时候记忆,前两年才想起来一点,这才来恒州府寻亲,后来的事我师傅也都告诉过您吧?”季无言解释道。
可温守廷的心里掀起大片波澜,他又为季无言口中的“我师傅”和“您”两个称谓而感到空落落的。
只两个称谓,就把他和季无言之间的关系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