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夫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过往的教训过于深刻了，她仿佛有感觉到嘴巴被木板打肿的滋味，被一群下人围观，又痛又丢脸……
“大伯，大伯娘，我……”
乔飞琼得了周嬷嬷几句指点，刚一开口却被乔大老爷打断。
“琼姐儿这句‘大伯’和‘大伯娘’也免了吧，夫人的话也是我的意思。我们乔家与忠靖侯府已无瓜葛，也不必再攀扯这些本就虚无的亲戚情分了。”
“血脉的牵绊哪是说断就断的，何况大人的恩怨毕竟和小辈无关。”周嬷嬷说着话，暗暗推了乔飞琼一把。
乔飞琼莲步上前，一脸孺慕地说道：“虽然我不是祖母嫡亲的孙女，但我始终感激祖母对我的教诲。我马上就要嫁给八皇子，今日是特地来拜别祖母的。”
顾氏不是个刻薄的长辈，可是一见乔飞琼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就忍不住想起从前她总是故作柔弱之态算计乔舜英，最后果然八皇子被她勾走了。
对着一个算计自己女儿的人，她可摆不出好脸色：“听管家说你们是来探望老爷的，现在老爷你们也看到了，若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恕我和老爷不能奉陪。母亲那里还等着我去侍疾呢。”
顾氏根本不接她的话茬，乔飞琼求助地望向两位嬷嬷和母亲。
“大夫人，贵妃娘娘常常私下惋惜，世事无常，没能和您还有县主成为亲家。”
周嬷嬷含笑上前寒暄，可惜顾氏并不吃这一套，“没什么可惜的，这不是有另一位乔小姐与八皇子相配吗？”
“听说当初乔飞琼的赐婚圣旨，还是八皇子和忠靖侯一道求来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顾氏固然看不上乔飞琼，更看不上眼瞎又虚伪的八皇子。
边上的乔二夫人听得有些不对味儿，贵妃私下惋惜什么？莫非她在心里嫌弃琼姐儿？
二夫人眼珠子转了转，忽地越过两位嬷嬷，大喇喇地说道：“大嫂……顾夫人，今天我们来主要是传达贵妃娘娘的旨意的，娘娘说了，后日是我家琼姐儿的纳征礼，让南平县主务必出席观礼。”
“务必出席？”顾氏和乔大老爷对视一眼，都很诧异。
“误会、误会，贵妃娘娘是说希望南平县主出席。”周嬷嬷连忙解释，“毕竟琼小姐也叫了南平县主十多年的祖母，娘娘想着孙女的纳征礼，这种大日子有祖母出席也更圆满不是！”
“娘娘的美意，我们乔家恐无福消受了。”
乔大老爷冷淡道：“乔建武本就不是我母亲的儿子，乔飞琼也不是我母亲的孙女。若非两位嬷嬷扯出贵妃娘娘这面大旗，今天，我乔家根本不会让钱氏母女进门。”
“若无旁的事，几位可以回去了。”
“你们竟敢连贵妃的旨意都不听，你们、南平县主这是不把贵妃放在眼里啊！”钱氏眼底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下一刻，一队女兵突然将前厅包围，钱氏第一个吓得躲到周嬷嬷身后。
“县主有命，将忠靖侯府的人扔出去！”
两个女兵直接将周嬷嬷身后的钱氏架了出去，乔飞琼主动追着她娘出去了。
两个嬷嬷惦记着贵妃的吩咐，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女兵道：“县主让属下传话，两位嬷嬷是宫中的司礼嬷嬷，一言一行本该作为表率，今日却在我们乔家如市井泼妇一般大打出手，改日她得进宫向皇后娘娘问一问，何时宫中司礼嬷嬷的规矩这么差了？”
钱氏说向皇后告状，或许还只是说大话，可同样的话从南平县主嘴里说出来，就足以吓得两个嬷嬷面无人色。
望着两个嬷嬷灰溜溜地离开，乔舜英忍不住思索贵妃特地折腾这一出是要做什么，而且八皇子不是正被皇上罚了禁足吗？
顾氏与乔舜英不愧是母女，也有同样的疑惑，“贵妃这是想做什么，借着纳征礼让皇上解了八皇子的禁足吗？”
“只是纳征，应该不足以解除八皇子的禁足，想必八皇子的婚期近了。”
乔大老爷与顾氏挽着手，一边轻声说着话一边往南平县主的凝晖堂走去。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只黑猫。
凝晖堂内，乔济彬夫妻和三房一家也到了，只是几人集思广益也没想出贵妃折腾这一出的用意。
转眼到了乔飞琼纳征这一日，就在礼部带人到忠靖侯府下聘的最热闹的时候，南平县主那辆标志性的县主规制的马车自忠靖侯府门前驶过。
门外看热闹的人立刻将三年前的八卦翻出来炒冷饭，不过冷饭自然没有新鲜出炉的瓜好吃。
“听说啊，乔二夫人带着准八皇子妃和贵妃娘娘赐下的两个嬷嬷，去乔家耀武扬威的炫耀，结果被南平县主的女兵丢了出来。哈哈，真是活该！”
“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听说二小姐和二夫人是想邀请县主前来观礼的，不过县主与忠靖侯闹成了那样，哪还肯再回忠靖侯府啊！”
“你们啊都没说到重头戏，我可是听在乔家当差的一个亲戚说了，当天县主之所以发火赶人，是因为乔二夫人和两个嬷嬷在乔家前厅打起来了，几个女人像街上的泼妇一样，扯衣服薅头发，啧啧啧，一点儿大家夫人的样子都没有！”
“……”
此时，皇后的坤宁宫中，南平县主也在状告贵妃赐下的司礼嬷嬷。
“本来臣妇不想多事，两个嬷嬷带着钱氏和乔飞琼登门，看在贵妃娘娘的面，我也忍了，让老大媳妇招待她们。可两个嬷嬷竟然和钱氏在前厅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厮打起来，还在地上滚作一团。”
“她们可是司礼嬷嬷，教导的还是八皇子妃……事关皇室颜面，臣妇少不得多事一回。”
皇后正色道：“此事多亏县主提醒，皇子妃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皇家颜面，若是司礼嬷嬷有问题，越早发现自然越好。”
“既然八皇子妃身边的两个司礼嬷嬷不好，本宫这便着人召回内务府，另选两名司礼嬷嬷教导八皇子妃。”
皇后仿佛没看出南平县主故意选在今天入宫的用意，半点儿不耽搁地让人立刻去忠靖侯府召回周嬷嬷和刘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