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乌雅公主所言,现任南疆王之所以对巫族恨之入骨,皆是因为在当年祭司殿为南疆王占卜,给出的命格批语。
在南疆,巫族自古以来就是祭司,王权与祭司殿并立,甚至因为巫术的神秘,巫族一向被南疆百姓奉若神明,一度凌驾在王权之上。
每一位王室的成员降临,祭司殿都会为其占卜命格,并在百日祈福礼上为其赐予神的祝福。这是王室的传统,没有人可以例外。
但南疆王就是个例外,因为他的生母是大盛人,他也并非在南疆出生,自然没有行过百日祈福礼。
当年他被老南疆王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岁了,祭司殿因为他没有得到神的祝福,不承认他的王子身份,并要求南疆王将其驱逐出王室。
但老南疆王却顶住祭司殿的压力,留下了这个流着异族血脉的儿子,且还颇为宠爱。祭司殿,其实也就是南疆王后的父亲——巫族族长不肯善罢甘休,又向老南疆王提出补办祈福礼。
王室成员得到神的赐福,这是南疆的传统,老南疆王自然不会不应。可是祈福礼的当日,老南疆王却遭遇刺杀,且险些受伤,只是被王后挡了一剑。
接着,祭司殿又给出了批语,说南疆王命格凶煞,将来会毁了南疆王室的基业。
老南疆王经过刺杀,又看到这批语,也不敢将人留在身边了。只是他也没有同意巫族族长说的将人逐出王室,只是令心腹将人远远地送走,又私下找了乌飐的祖父,令他想办法化解小王子的命格。
巫族族长得知老南疆王私下的行为后,愈发觉得小王子的存在对王后和公主是个威胁,便派出祭司殿的神侍将其斩草除根。
现任南疆王能活着返回王室,无疑是数次死里逃生,历经了千辛万苦,对祭司殿的那些人自是恨之入骨。乌飐一脉的巫族人,当然也是他清算的对象。
乌雅公主一本正经地推测道:“乌飐一旦露面,势必引来南疆王的追杀,他担心自己牵连那些不通术法的族人,所以才利用你对付我。”
“这怎么能叫利用呢,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相互合作罢了。”
林如晦摆出同乌飐合作的架势,逼问:“将那半部巫族秘典交出来。”
乔舜英配合地释放精神力,微不可察地推了乌雅公主一把。
“停——停下!”乌雅公主吓得大叫,她还没报仇,还没杀回南疆,还没将收到的屈辱百倍还给大盛皇族,哪甘心就此赴死!
“你要合作,与我合作岂不更加便宜?乌飐只会帮你这一次,而我,可以帮到你的还有很多。”
这控制她的力量,她从未见过,未知令人恐惧,她不由得在心里将其的厉害程度拔高、再拔高。
就算是她手中秘典中记载的摄魂术,也无法做到轻易控制住另一具身体,乌雅公主不得不承认,即便她巫力全盛,以她现在的修为都无法保证破了这法术。
受制于人,她不想死,就只能给出足够诱人的筹码,先稳住林如晦再说。
“我可以告诉你乌魇是谁?乔大小姐身上的魇镇之术是乌魇所为,只要杀了乌魇,她身上的巫术就能破了。只要破了魇镇之术,待她魂魄稳固,便是我用法器也无法轻易摄取她的魂魄,你们也不必担心她的身体再被别的魂魄夺舍。”
原来夺舍并非能轻易做到,因为乔舜英中了魇镇之术,即使魂魄归来,也只是虚虚地浮在身体上,一旦有个什么冲撞,就如之前受伤晕厥,或是精神力损耗过度晕厥,甚至情绪激动,都会诱发魂魄不稳。这个时候,夺舍便轻而易举了。
魇镇之术不是秘典上记载的最厉害的法术之一,乌雅公主得到秘典之后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术法,为的就是这一法术对于后续夺舍创造的便利条件。
若学会了夺舍之法,无疑是掌握了第二条命,乃至更多的替身。
其实林如晦问的没错,巫族秘典上记载着最厉害的巫术,乌雅公主当然不肯轻易示于旁人。可是魇镇之术攸关她能否拥有第二条性命,她是必要修习的。只是一般来说,术法越是厉害,也就越容易反噬。
乌雅公主虽自诩是巫族与王室的血脉结合,血脉高贵无人可比,天然就该接替母亲的圣女之位,可是有一点她却不能不承认,被祭司殿选出来的神侍——乌魇,在巫术上的修为比她更高。
她不愿承认自己天资不如人,可是在尝试修习魇镇之术时,她的确失败了,被术法反噬险些修为尽废。
她甚至不敢让乌魇知道,只好制定另外的计划,先哄了乌魇修习魇镇之术。没想到乌魇一次就成功了,她心中嫉妒,却不得不按捺下去。
如今她将这一隐秘和盘托出,自觉是向林如晦给出最大的诚意了。
林如晦却不满足于此,“公主殿下有前科,我如何敢再信你的话。”
“那你要如何?”乌雅公主气急,“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杀了我,不仅救不了乔大小姐,还救不了乔二公子。乌飐就算得到了秘典,也绝无可能帮你做事!”
“公主殿下凭什么觉得,我一个人救不出乔二公子?”林如晦格外傲气,仿佛不将青云阁看在眼里。
乌雅公主满肚子内情却不能说,对着他一脸自大急的上火。
“看公主的表情,仿佛知道什么了不得的内幕。”
林如晦佯装考虑,实则是时候给出台阶了,毕竟只是虚张声势,且阿英刚刚将乌雅公主困在幻境里已经几乎耗尽了力气,万一露馅了总不能真的将人给杀了。
乌雅公主也是敏锐,一听他这口气便知有的商量,连忙道:“你若不信我,我可以现在就当着你的面传信给乌魇,令她出宫。”
“只要她出宫,以南平县主的本事,自有法子无声无息地解决乌魇。乌魇一死,乔大小姐的魂魄便能真正回归体内。这下你该信了吧!”
林如晦面露犹疑:“公主的话我也不知该不该信了,你先说说乌魇究竟是谁。”
“是我身边的侍女小爻。”
既已决定好了牺牲乌魇,乌雅公主没什么迟疑就向他透了底。而且,林如晦并不清楚乌魇的巫术修为之高甚至在她之上,想杀乌魇还真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