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在一旁看着，心里嘀咕着，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玄灵，用上仙的身份压制别人，这都是为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夜。
看来无论这个沈夜是不是曾经的月下仙君，他都在玄灵的心里留下了无法替代的地位。难道仅凭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和一模一样的名字吗？
“你们还要别的发现吗？”玄灵看向罗晟，罗晟沉思片刻，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由此看来，进入深林之后，还未迷失方向之前就遇到了那个神秘的女人，也许那个女人知道深林的秘密，不然也不会来去自如。玄灵心里这样想着，也没什么可问的了，便叮嘱罗晟切勿再私自行事，而后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再次回到沈夜和玄灵的房间后，玄灵便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沈夜，时不时的抚摸着沈夜的额头，生怕他再像上次那样重伤之后发起高热，更加麻烦。
千尘有些心疼地问道，“折腾这么久，你也累了吧，不如去休息，我来帮你看着他。”
玄灵轻轻地摇摇头，抬眼看向千尘，轻声回道，“你先休息吧，我想看着他。”
无法说动玄灵，千尘也只好离开，任由玄灵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夜。想到他们都太过疲倦，千尘便自觉地靠在窗边的软塌上，替他们警惕外面的危险。
玄灵总是隔三差五就探一探沈夜的脉象，感受他虚弱又平稳的跳动，证明老君的百毒解果然好用，心跳气息都趋于平稳，不像中毒时那般躁动和浮躁就好。
长夜漫漫，加上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认真休息就和其他人交了手，玄灵那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握着沈夜的手腕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和以往沉静的睡眠不同，玄灵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雪白之中，上下左右，她似乎在悬空，也好像踩着纯白的地面，一览无遗的白让她的视线没有焦距。
唯一感到奇怪的是，玄灵十分清楚自己正在梦境中，但她反而没有很着急地想要离开梦境。玄灵比任何时刻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不如在梦境中好好看一看。
“究竟要……看什么呢……”玄灵喃喃自语，脚下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步，好像踩在实处，又好像只是漂浮着。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湿湿的触感，眼前好像升起了雾。玄灵不知道这是从何而来的雾，但是四周白到发光的景象终于变得有些暗沉和模糊，好像是许多散落开的乌云飘散在她的身边。
玄灵拨弄着空气，她抓不到任何东西，雾气被打散又聚拢，玄灵只能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哪怕她也不知道她走的前方究竟是不是她要去的地方。
直到这千篇一律的雾蒙蒙中出现了房屋的轮廓，玄灵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激动的心跳，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眼睛不错神地盯着那个轮廓，朝它走去。
拨开浓雾，玄灵清楚地看到沈夜站在院落的门口，他手中的握着含光发出刺眼的光芒，他面前那个女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玄灵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在梦境之中好像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痛苦，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痛苦。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师父会在这里？为什么师父会杀了她？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是回忆，还是噩梦？
玄灵猛地从梦中清醒过来，急促地喘息着，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握着沈夜的手腕，沈夜躺在床上，眉头微蹙，好像睡得也不太安稳。
“怎么了吗？”千尘听到窸窣的动静，转头看过来便发现玄灵已经醒了，但是脸色却很差劲，一点也不像是休息过的。
玄灵默默地将沈夜的手放回到被子里，替他盖好被角，而后来到窗边坐在千尘对面，轻声说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千尘顿时警惕起来，说起来玄灵身上的绝情丹以及玄离种下的傀儡灵种都还没彻底解决呢。
玄灵每一次进入梦境或者幻境，这种意识极度活跃的情境中，都有可能引发傀儡灵种的动作。
自从玄灵频繁出入人界之后，玄灵便很少被玄离的傀儡灵种控制了，有时候千尘也有些犹豫，不知道玄灵是否真的脱离了控制。
但是今日玄灵的噩梦再次提醒千尘，玄离的傀儡术如此强大，即使在这么远人界，灵力如此稀薄的人界，玄离的傀儡术依然能够左右玄灵的意识。
“什么样的噩梦呢？”千尘起身到茶桌上倒了一杯茶水，用灵力将杯中水加热再递到玄灵面前，以十分温柔的话语慢慢地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玄灵双手握住茶杯，感受着杯中的热气，“在我的梦里，师父杀了一个女人。”
千尘瞳孔微动，内心十分震惊，万万没想到让玄灵不安的噩梦里，居然会有沈夜的存在。难道是那个长的和沈夜一样的人类，让玄灵想起了往事吗？
“月下仙君，杀的是什么人？”
玄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十分熟悉，那个场景，那个农家小院，那个女人，以及……师父杀了那个女人的场景，都十分熟悉。”
“也许我曾经，看到过这种场景，但是我真的……记不起来了……”玄灵懊恼地用手捶打着头，还没落下第二下，千尘便抓住了玄灵的手腕。
“想不起来就算了，也许是你记错了呢。”千尘起身坐到玄灵的身边，左手稳稳地握住玄灵的手腕，右手轻柔地抚摸着被玄灵自己捶打的头。
“可是……那真的很熟悉，一定，不是错觉！”玄灵握紧拳头，，手臂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玄灵自从受到绝情丹和傀儡术的影响后，已经很久没有流露出如此脆弱如此迷茫的情绪了。被操控的玄灵只有坚韧的外壳，眼前的玄灵才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