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走进书房,千尘也没有起身迎接,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把目光聚集在了手中的书本上,一字未说。
沈夜站到书桌面前和千尘面对面,垂眸打量着桌上的书籍,大多他早已看过,“黑棺阵之所以被列为禁术,就是因为它的霸道和不可逆性,这世间无人与之抗衡,施术者也要冒极大的风险,所以干脆彻底废除。”
“你想告诉我,季家家主炼成禁术,本身就能证明他的实力不俗吗?”千尘把书随手摔到桌面上,抬头与沈夜对视,“魔君大人,该不会是来找我,为你的子民求情的吧?”
“怎么可能呢……”沈夜冷声道,“季司鸿修炼禁术违反了魔界的规矩,就算天赋异禀,也为族人所不容,何必在他身上费心。”
千尘和沈夜从天界匆匆忙忙地跑出来,并未在意季司鸿的下场。然而当时沈夜下手极重,倒也没有立刻要他性命。回到魔界之后,沈夜再次查阅了季家的历史,这才发现季司鸿所掌握的阵法之多,确实是一般人难以修炼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所以沈夜便安排人通过聚灵阵里季司鸿布下的虚空阵,将快要死了的季司鸿拖回了魔界,并且彻底销毁了那个虚空阵。
玄离是一个只在乎结果的人,像季司鸿这种没有利用价值的将死之人,玄离自然不会去在意。沈夜也是足够了解玄离,这才肯定季司鸿必然还活着。
只是沈夜这样做,无疑是伤害了小锦和千尘。小锦已经失去了生命,仅剩一颗灵珠,世间无法可解。沈夜却留下了罪魁祸首的命,这也让千尘自己把自己锁在家里,再也没去过魔君殿。
“既然不必费心,你为什么不把他交给我,让我处理他?”千尘冷冷地盯着沈夜,一字一句地问道。
季司鸿伤得极重,被带回魔界之后,沈夜把他扔到了地牢,安排左歆派人治好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所以千尘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季司鸿,无处宣泄的怒火只能在自己家中忍耐。
沈夜也知道他过来必然要被千尘问这一遭,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我留着他,还有用。”
“因为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吗?”千尘冷笑道,“季家没有季司鸿难道要衰败了吗?你沈夜,已然是魔界之主,你会在乎这样一个人的价值吗?就非他不可吗?!”
“你说不是为他求情,现在这样,不还是为了给他求情?!”
千尘越说越激动,沈夜却不为所动,冷静地站在原地,即使千尘冲上前来揪住沈夜的领子,沈夜也只是说了一句,“相信我,这件事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现在……还不能杀他。”
千尘拧紧眉头注视着沈夜,在他的眼眸中看不出丝毫情绪,只能看到自己的愤怒。千尘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放开了沈夜,转过身淡淡地回道,“别让我等太久。”
千尘没有看到,沈夜听到千尘的话,难得的轻叹一口气,肩膀都微微放松下来。
按下这些事情不表,沈夜道出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我要带玄灵回九重天,你和我们一起吧。”
“你说什么?”千尘这下愣住了,四界之中都有九重天的传说,但从未有人到达过,那是所有修行者都无法到达的高度,甚至怀疑传说的真实性。
“小锦的灵力被黑棺阵抽离形成灵珠,这种法术在四界中绝无与之抵消的力量,最好是去九重天找我师父问一下。”沈夜解释道。
“你……为什么要带我和小锦去?”千尘自认为和沈夜的交情还没有好到可以随他出入九重天,并且看沈夜在天界人界逗留这么多年,很明显早已脱离了九重天,此番回去,实在没道理带着他。
“小锦之前为灵儿疗伤,这次遇险也是因为和灵儿在一起,于情于理都应该帮小锦度过这次难关。”沈夜稍作停顿,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而且……我想带灵儿回去,她也许会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们的误会还没说清楚吗?”千尘十分意外,玄灵已经留在魔君殿不再往外跑了,还以为他们说开了误会,看沈夜的态度似乎还十分棘手,“没什么事情是解释不清的,到了想说说不出口的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沈夜点点头,知道千尘也在为之前故意躲避小锦的事而后悔。
说服千尘,剩下的便是魔君的工作,沈夜理所应当地全部交给了左歆处理,原本左家也是魔界维护表面平静的羁绊,在魔族人中一向很有威望,左歆代理魔君之职也算得心应手。
处理好各类事项之后,沈夜带着玄灵和千尘来到了魔界的深渊附近。
两个从来没去过九重天的人,万万没想到入口竟然在魔界的深渊。这两处看起来最相克的存在,居然这么奇妙地连通在一起。
也许是看出两个人的疑惑,沈夜稍微解释了一番,“原本只有我和沈明是从九重天来到四界的,所以我们的结界便是进入九重天的入口。这个结界还是之前沈明留下的。”
两个人恍然大悟,千尘倒是很奇怪,“你的结界呢,布在了哪里?”
“我的在人界。”沈夜轻笑,“你忘了吗,我是在人界渡过天劫之后升仙到达天界的。”
说起渡劫,千尘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玄灵,玄灵也似乎感知到了千尘的目光,微微转过了头。
结界之门打开,瞬间释放出刺眼的白光,和周遭漆黑的深渊格格不入。千尘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挡着光芒,心说这个风格倒是很像那位妖王的风格,明知九重天的灵力纯粹,居然和魔界融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叛逆。
沈夜伸手握住玄灵的手,被玄灵挣脱了几下愣是没有甩开,再考虑到这个特殊的阵法,以及对面未知的世界,玄灵仅仅挣脱了几下无果也就放弃了,毕竟也需要沈夜从旁领路,她看不见,就这样被牵着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