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树林里,透着一股独有的木质清香。
秦沐风将脸上的面巾扯了下来,刀削斧刻的俊脸上看不出情绪,眼中一汪寒潭,深藏一起怒气,但更多的是对眼前人的宠溺。
江北宁察觉秦沐风勒停了马,抬头就撞进了秦沐风的怀里。
“……不,不生气了?”
秦沐风轻叹了一口气,抬手去解江北宁的面巾,扶着她坐直了身体,面对着自己。
“还在生气?”江北宁小心翼翼地打量秦沐风,带着些哄小孩儿的语气,抬手搭上秦沐风的肩,“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秦沐风自觉刚才自己什么都不说,直接带人离开的行为,吓到了江北宁,看她脸上的神情,隐隐有些内疚,“你在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江北宁一乐,笑得见牙不见眼,原来秦沐风这么好哄。
“嗯!”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地上,一片斑驳。
秦沐风牵着江北宁走着,心中感觉一片宁静,就想一辈子这么走下去。
“林间的风就是这么舒服,”江北宁本来还担心自己会被秦沐风直接送回营地,但他并没有,而是充分尊重了自己的意愿,两人之间的羁绊更深了,“等事情了结,咱们或许可以去别处转转。”
“好,”秦沐风嘴角染上了笑意,越发觉得自己心里对江北宁的感情是与日俱增,“都听你的。”
待此间事了,就同江北宁策马红尘,不问归期。
“我们该回去了。”
江北宁也很珍惜这一段透气的时间,虽然自打她定下决心要来渠县,早就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可见到那些叫苦连天的病人,心下不免难受。
秦沐风回身抱住江北宁,轻轻拍着她的背,嘱咐道:“不要太累了,一切有我。”
江北宁回拥秦沐风,手上也用了力气,“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但是为了兴华村里的百姓,也为了你。”
到底是摄政王,秦沐风关心江北宁不假,想要带她离开渠县也不假,可他也放心不下疫区里的百姓。
两个人有同一个为其共同奋斗的目标,是件极为特别的理想,哪怕千难万险,也甘之如饴。
兴华村的驻军见秦沐风带着江北宁回来,心里直犯嘀咕,王爷怎么来来去去的?有什么事是需要王爷亲自张罗的吗?
“戒严,”秦沐风抱着江北宁下马,待她站稳了,才吩咐把手村口的士兵,“东南方的树林,派人加强巡逻,如有异动,及时来报。”
从头到尾,江北宁就看着秦沐风,直到他将目光重新落到自己身上。
“我让人准备一些强身健体的汤药,在此驻守的将士都要饮上一碗,就当多一些准备。”
江北宁软糯温柔的声线一出来,驻守的将士们顿觉天籁,站得比直,一个个精神抖擞。
“还不谢过王妃。”秦沐风哪还能不知道手底下人的心思,又隐隐存了些炫耀的意思。
瞧瞧,这就是本王天下第一好的王妃。
“这不打紧的,也是为了防止疫病扩散。”江北宁红了脸,想到有面巾遮挡着,才稳住了心绪,“诸位将士辛苦,有劳了。多亏你们在此驻守,才能维护这一方百姓的安危。一会儿村中送出的汤药,诸位都饮上一碗,以防万一,切莫推辞。”
“谢过王妃!”
众人列队整齐,各自握紧手中的红缨枪,像是要上战场一般,踌躇满志。
秦沐风牵着江北宁进了村,两人直奔药房。
“王爷回来了。”陈冲收拾着手边的房子,抬头就见秦沐风和江北宁回来,顿时感觉有了些底气,迎了上去。
“嗯。”秦沐风点了点头,拉着落后自己半步的江北宁上前,“有什么情况?”
“陈大夫,可以同我说说。”江北宁捏了捏秦沐风的手,心情颇好。
“这就说来话长了,”陈冲挠了挠头,一脸为难,“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下江北宁更为好奇,抬手指了指药房,“你只管说就是了。”
陈冲见秦沐风跟着,也不扭捏,一边往药房让,一边继续说,“正如王妃诊断的那样,那妇人没有身孕。”
果不其然,那妇人身体上的症状,是疫病的并发症。
江北宁暗自摇了摇头,有些惆怅,这下问题变得棘手了。
秦沐风牵着江北宁的手,跟着她往药房走,即便身边跟着絮絮叨叨的陈冲,也不影响摄政王的好心情。
药房不大,站着四五个人已然显得有些拥挤,更何况现在这点地方站了十来个医者。
余淮先注意到了江北宁,才看见面无表情的秦沐风和忧心忡忡的陈冲。
嘶——王爷不是打算把王妃送走吗?怎么又给带回来了?不过,带回来也好,情况有些复杂,王妃也懂药理,说不得能帮上忙。
“王爷,王妃,陈大夫,你们来啦。”
“嗯。”秦沐风点头示意,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还是放开了江北宁的手,让她进去,而自己守在门外。
不止余淮,就连陈冲也没想到,摄政王竟愿意放手,让王妃跟众人一起商讨疫情,明明人都追到兴华村来了。不过转念想想,又无不感恩秦沐风和江北宁大义凛然,万金之躯却愿意以身犯险。
“王妃,此地条件艰苦,礼数不周,万望海涵。”余淮见江北宁点了头,心下也松了一口气,继续嘱咐众人,“刚才王妃和陈大夫没来,我重新说,你们也重新记一下。”
在场的医者,除了江北宁以外,都有着多年的从医经历,治愈的病人没有成万也有上千,但从不因此沾沾自喜,眼前面对的是全新挑战,各个严阵以待。
“一早上接诊的结果,刚才汇总了一下,可以初步判定,发热,腹泻是这次疫病最主要的症状。我已经让人将各家各户的门上贴了标识,分了等级。病情减轻的,对症下药,病情重一些的,下猛药,配合着用上针灸,疏通经脉。”余淮叹了一口气,抬手扶额,有些难以启齿,“病情异常严重的病人,先用汤药吊命。”
“不如让我试试。”江北宁清了清嗓子,“虽然我在经验上有所欠缺,但我也是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