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宁州靠着白马雪山,因为地势高,水质清冽,山上长了许多功效特别、年份久远的草药。
“明日就出发罢,”邬暹斜靠在窗边,看着远处的白马雪山,似乎透过它看向了别的地方,“得想个办法,把秦沐风甩掉。”
“那他的王妃呢?”乐敦皱着眉头,心中疑惑,“还继续带着?”
“……”邬暹沉默半晌,似乎也没想好怎么解决问题,“先带着,如果她不听话,那就——杀了吧。”
“哥哥,我不想她死。”邬彤还在摆弄白天在集市上新买的玩具,听见邬暹冷酷到绝情的决定,有些不满,“她会讲故事,我觉得她很好。”
“邬彤,别胡闹。”邬暹摇了摇头,看向还不到自己腰间高的弟弟,面色一怔,语气里带上了恼意,“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以什么立场跟我说你觉得她好?”
“哥哥,我想把她带回去,天天给我讲故事。”邬彤缩了缩脖子,感受到了自家兄长的怒气,但还是想试着保一下江北宁,“可以吗?”
“不可以。”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邬彤扁了扁嘴,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知道了,邬彤明白。”
乐敦看着邬彤头顶的发旋,叹了一口气,小声跟邬暹请示,“没别的吩咐,那我先带邬彤退下了。”
屋内静了下来,邬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在手中揉碎了,然后一摊手,将破碎的纸屑扬在空中消散。
邬彤被哥哥拒绝,心里不爽,走路也格外沉重。
“怎么还生气了?在你兄长那受委屈了?”
江北宁正坐在桌边喝茶,见邬彤小大人似的生气,不由觉得好笑。
邬彤扁了扁嘴,显然不愿意多说,踌躇片刻,还是在江北宁身侧坐了下来,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江北宁身侧坐着秦沐风。
“怎么?被你哥骂了?”秦沐风被邬彤瞪了一眼,只觉得有趣,“这也正常,恰好说明你们感情好。”
“哼!”邬彤显然不想里秦沐风,指了指秦沐风,又抬头看向江北宁,“我不喜欢他,你能换个夫君吗?”
“那不行,她是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况且我们认识的时间比认识你的时间长,我们注定相伴到老。”秦沐风双手摆在桌上,即便被绑起来,也丝毫不减优雅从容,“所以,你没理由,也没道理换我。”
“你们中原人就是麻烦,”邬彤听完皱着一张脸,似乎在想怎么解决这个棘手问题,接着一拍脑袋,声音清亮,“不能换,那就再加一个。我哥就是我们国家最好的人,是顶天立地的勇士。给我当嫂子,不亏。”
虽说童言无忌,但邬彤这副认真的模样,引来一屋子人的关注。
“邬彤,胡闹。”乐度皱了眉头,从旁边的椅子上起来,跟邬彤说话,眼睛却盯着江北宁看了一会儿,“不能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这可不是让人误会的话,这直接就把人家的事儿给定下来了吧!”乐敦回过神,小声嘀咕,只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没想到邬彤对邬暹的盲目崇拜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对江北宁的喜爱也毫不逊色。
“乐敦,少说两句。”乐度瞥了一眼碎碎念的乐敦,又将注意力放回邬彤身上,暗自警戒,生怕秦沐风突然发难,自己来不及救下邬彤。
出乎意料的,秦沐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抓起江北宁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简单直白的宣示主权。
“哼,”邬彤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心里不太高兴,就想着把他们分开,“姐姐,这是我今日新得的玩具,这几个扣扣连在一起,得把他们分开,帮帮我。”
江北宁笑着摇了摇头,用没被秦沐风握住的那只手摸了摸邬彤的头,“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这样简单的把戏,你一定能独立完成。”
邬彤不说话了,自顾自的摆弄着,不过片刻,九个环依次被他摆在桌子上,等了好一会儿,一屋子人没一个夸他的,特别是江北宁也不说话,哼了一声,坐到屋子另一头的角落里,看书去了。
“无趣。”
江北宁看着邬彤灵巧地解开九连环,再次感叹他的聪慧。
入了夜,江北宁确认邬彤睡熟了之后,才蹑手蹑脚地给金凤公主解开穴道。
“这是什么地方?”金凤公主喝了点米汤,感觉人缓过来,但还是手脚无力。
“泰宁州,”江北宁轻声问,“你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吗?”
“不知道,”金凤公主低眉沉思,而后抬起头,“其实我有些奇怪,这一路像是有目的的前进,可为什么不是回裘国。”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江北宁叹了一口气,接过金凤公主手里的空碗,“按理来说,邬暹想要你死,没道理带着昏迷不醒的你一路走,一刀杀了,岂不干净?为什么这么麻烦,要带着你来泰宁州。”
“这我也不好说,但裘国,他们一定回不去的。”金凤公主抿了抿唇,苍白的唇色渐渐红润,“你们皇帝知道真相,不可能不给我父王递消息,邬暹他们是叛徒,回裘国只有死路一条。”
“那,难道留着你是为了保命?”
“我也不知道,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难不成,你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你有什么特别的秘密?”
“我,我真不知道。”金凤公主面露犹疑,像是隐瞒了什么。
江北宁当然看出来了,但金凤公主不想说,自己总不能逼着她,更何况她中了剧毒,身娇体弱的,总不好强迫人家。
“那你休息会儿,”江北宁心中焦虑,但还是咬了咬牙问金凤公主,“不然你明天醒来吧,假死的那个穴位不能常用,否则可能会半身不遂。”
“那有什么契机能让我醒来?毕竟这一路,我只会越来越虚弱,若是突然就醒了,怕是会给你添麻烦。”
确实有些为难,江北宁眯着眼,扭头看向熟睡中的邬彤。
屋外月明星稀,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街上的打更人还在辛苦劳作。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