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还不知道吗?”江北宁故作惊讶地问道,“那你可得对自己的事上点心,皇后娘娘青睐的肯定都是妙人儿,姐姐早一日打听清楚了,也好日后与人家好相处,不是么?”
这话说得句句诛心,像针尖似的真真切切地往江楚钰身上狠扎,一下扎得她被汤水呛着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儿来。
只是再睁眼时,她的眼眶都红了一圈,不知是被呛的,还是被气的。
总之,明显可以察觉到,她不高兴了。
“瞧阿宁妹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哪儿能这么打趣我啊?”她勉力地笑笑,这副模样落在老夫人的眼里,平添了几分心疼,“我知道妹妹与皇后娘娘亲近,可也不能在娘娘面前说再纳妾这种话啊……”
如果不是江北宁,皇后怎么会突然动这种心思?
“大姐姐高看我了,我哪儿能在皇后娘娘跟前说上这种话?”江北宁不甘示弱,她不屑地瞥了眼江楚钰的柔弱模样,“依我看,还是大姐姐更得皇后娘娘的喜欢,要不然,又怎会抬大姐姐当了侧妃呢?”
江北宁话说得轻巧,而对江楚钰的痛点倒是一踩一个准。
她话音刚落,江楚钰便羞恼得撂了筷子,不到半秒,眼眶中便蓄满了打转的泪水。
“要我说就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了阿宁生气,可就算这样,阿宁也不能拿这种话吓唬我啊……”
江楚钰才说了半句话,泪眼还没流出来呢,就被江暮打断了。
要说江暮在官场上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游走在各色势力之间可谓是游刃有余。
可他也是对后院事物一无所知,以至于到了这把年纪,对后院那点弯弯绕绕还搞不明白。
只见他劝江楚钰道:“若是真有阿宁说的这回事,阿钰你可要放在心上,多去打听打听那些小姐们的脾性,有空了多去走动走动,说不准又是一笔人脉啊。”
江暮说着,不由陷入遐想,还颇为满意地捻了捻胡子。
“再者,等你进了太子府之后,也算是你妹妹日后的一大助力。阿宁一但嫁进去,你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那太子府还不得有我们说了算?”
如此想着,江暮露出鲜少的笑意来。
这摆明了是要将太子拉拢过来,江暮的野心可谓是昭然若揭。
然而这些权谋的话落入江楚钰的耳朵里,却又是别样的滋味了。
尤其听到江暮张口阿宁,闭口太子妃,她嫉妒得牙酸。
未等她再开口,那颗泪珠可总算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落了下来。
“难不成女儿在父亲的眼里,就是争权夺利的工具吗!”江楚钰落了泪,也不去擦,就任由两串泪珠挂在脸颊上,愈发惹人怜惜,“祖母,父亲这话可叫孙女如何是好啊?”
这声祖母不喊还好,一听他这么委屈的声音,老夫人只觉得心口一颤,心脏直愣愣地疼。
果不其然,老夫人饭也没胃口吃了,当即拉下了阴沉沉的脸色。
“你这个混账!说的什么糊涂话!什么叫等她嫁到太子府以后,那太子府就成了咱们家的了?太子府是什么地方?太子又是何人?那是怎么能左右的吗?你怎么就不看看你闺女到时同那么多人进太子府,要受多大委屈!你十年的圣人书都白读了!”
老夫人一开口,就将矛头直指江暮,而话里那个“她”,可想而知指的是江北宁了。
寥寥的几句话,把想骂的人都骂进去了。
随即老夫人一扭头,便开始安慰江楚钰。
“哎呦,我的心肝肉儿啊,你可千万别被某些人给骗进去了,她呀,就等着看你笑话呢。”
老夫人的话就跟灵丹妙药似的,刚一给江楚钰撑完腰,她就不哭了,她还特地给老夫人夹了一筷子菜,哄得老太太笑得脸上开花。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不忘敲打,“你们一个个的,既然能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上话,那就给我去说,要说好听点的。免得阿钰进了府,看到妻妾成群的,像个什么样子,到时别人怎么看咱们丞相府!”
江暮细细一琢磨,倒也是这么个道理,便立刻应下了。
而这边的江北宁好久不曾说过话,听到老夫人话里的暗示,想着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于是便顺从地点了点头道:
“祖母说的是,孙女记下了。孙女方才也是关心大姐姐才一时心急,还请祖母莫要怪罪。”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江楚钰与之比起来都要逊色十分。
好容易用完了晚饭,江北宁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院子。
知华心疼地替她捏肩。
“小姐定是累坏了罢,知华准备了热水,小姐要用点吗?”
江北宁摆摆手示意先不用,只见她撑过身子,半靠在榻上,远看过去饶有一番风味。
“知华你先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她声音倦倦的,活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待知华乖顺地凑过去,她才轻声道,“这几日风声紧,你把那些东西收好,先不卖了。不过依旧要像往常一般出府去,也不必做些什么事,就替我带些点心回来。”
知华聪慧,一点就通,当即就郑重地点了点头。忽然,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事儿似的,偷偷地拿来一个匣子。
“小姐你看,这是奴婢这些日子出去卖得的,少说也有三百两了。”知华故意将声音压的低低的,甚至还透露了一点兴奋的意味。
随即她又有些懊恼得摇了摇头:
“只是那当铺老板忒精明,小姐给我的时间又紧迫,有好些首饰都贱卖了呢。”
江北宁将匣子复而关上,掂了掂重量,颇为满意地笑笑,便称这些都不打紧,日后有的是机会赚回来。
只是主仆二人不知道的是,她们这一切的举动都一一落在秦沐风的眼中。
秦沐风若有所思地听着属下的报告,不觉疑惑这江家二小姐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