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宁一被惊醒就听到柳姨娘嚷嚷着要拿她的人。
声音中还带着沙哑,可在气势上一点也不输柳姨娘。
柳姨娘不知江北宁最近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成了个‘泼辣货’,没什么事根本不想来她这碰灰。
可眼下情况不一样,她腰板挺得直直的,是有备而来。
“哟,这不是我们二小姐么?午觉睡得可还舒服?”柳姨娘挑衅地挑了挑眉,语气浮夸,“也要是我动作粗鲁把你吵醒了,你可得多担待,我也是为了相府。”
嘴上虽说着对不住,柳姨娘的行为可一点没看出来有几分歉意在里头。
“都等什么?还不赶紧拿人!”
只听她一声令下,几个小厮就上前将知华拿住了。
“柳姨娘什么都不说,就进了我的院子,拿了我的人,有些说不过去吧?”江北宁没有柳姨娘料想中的那般缩头缩脑,反而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若是忽略了她语气中的不耐的话。
“你怕还是不知道,这,知华可是个惯偷!”
柳姨娘的步步紧逼让江北宁拧紧了眉头,看到对方这副模样,柳姨娘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
“口说无凭,柳姨娘若没有十足的证据,要拿知华去,我第一个不答应。”江北宁气势不减。
而她这般,落在柳姨娘的眼里,全都是是临死前的挣扎。
只听得柳姨娘轻哼一声。
“口说无凭?二小姐,这当铺的人都到了前院了,可不容咱们赖账。”她半眯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我可是亲耳听见他们说,是你院儿里的知华这几日总是拿着首饰细软去铺子里换钱。若是二小姐不相,就随我去前院走一趟吧。”
“小姐,知华是冤枉的!您可要相信我呀!”知华被人压着动弹不得,可她这声哀切却是真真切切地喊进了众人的心里,“我没有偷拿府里的东西!”
可她这声冤枉换来的却是底下小厮的一记打,只听知华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
江北宁见此,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这小厮敢如此嚣张,定是柳姨娘在背后指使。
“没有……我真的没有偷!”知华被打后,声音明显微弱了许多,可她依旧坚持着要江北宁相信自己,“小姐,我、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知华偷拿了府里的东西,或是有任何背主的举动,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知华话放得狠,让在场的人听了不由得颤了颤。
此事若是换个心软的,或许就动了恻隐之心,可惜来的人是跟江北宁最不对付的柳姨娘。
而江北宁此时却双眉紧锁。
“若真如柳姨娘所说,我绝不姑息。”
她说得坚决,知华眸中的光也顺着一点一点地黯了下去。
“听见了没?你这做奴婢的犯了错,主子也护不了你。”柳姨娘见机挖苦讽刺道。
知华也不说话,只直直地盯着江北宁看,饶是谁看了,也觉得其中大有冤屈在。
见柳姨娘耀武扬威得差不多了,江北宁的口吻顺势一变:“那若是知华无罪,该当何如?”
!她的语气与刚才没什么两样,可不知怎的,柳姨娘听了总觉得后脖颈发凉。
无罪?
那可真是笑大发了。
怎么可能无罪?
人证都早已在前院等好了,饶是天王老子来,也无力回天!
柳姨娘压根没把江北宁的话放到心里去,还差点儿笑出声来。
“二小姐可真会开玩笑,我虽是后院妇人没什么见识,但也懂得铁证如山。还无罪该当何如?这不是笑话嘛?”她说得开心,带着周遭一众人也哄然笑之。
江北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依旧岿然不动地站在远处,一字一顿地又问了柳姨娘一遍,“柳姨娘别高兴的太早,我相信我院里的丫头,自然想为她要份公道。”
柳姨娘嗤笑一声,随口应承:“好、好。既然阿宁非要护着这丫头,那我便给个准话,若是我错怪了知华,我便……便当着全府人的面道歉,总行了吧?”
听着她的口气,竟像哄小孩儿玩似的。
事已至此,就算江北宁有一张舌灿莲花的嘴,还能把死人说活了不成?
“姨娘好肚量。”
有了她的当众承诺,江北宁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眼尖的还能看到她嘴角微微弯起。
“不过口说无凭,柳姨娘,”江北宁面上笑得极尽温柔,“您不妨在我这儿写了字据再按个手印,如此再带走知华也不迟。”
话音刚落,柳姨娘便变了脸色。
开什么玩笑话?
她只当是江北宁无计可施,想听她暂时服个软,谁知这二小姐想一出是一出,竟叫她按起手印来了——这不是侮辱她吗?
“柳姨娘怕是心虚,不敢立字据了?”江北宁压根没给她反悔的机会,一开口就施压。
说句实在话,柳姨娘当时也是一时口快,当着玩笑话说出来的。
可现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反悔却已经是来不及的。
可若是能治知华的罪,借此打压江北宁,也是美事一件。
权衡利弊后,她咬了牙,不情不愿地照江北宁的话办。
江北宁笑着将字据收了下来,随着浩浩荡荡的一干人来到了前院。
只见一个穿着丝绸衣裳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在堂前。
“你就是那当铺老板?”江北宁开门见山道,“你确定当时见到的是知华?可知她当时当了什么东西出去?可有收据?”
没想到她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那男子竟都对答如流,还随身带着有知华签名的收据。
“二小姐请过目,这位姑娘当的东西,都是记录在册的。”
江北宁拿了收据细细一看,当即冷笑了一声,将收据甩了柳姨娘。
“这就是所谓的偷?”
柳姨娘面带不解地扫了一眼,随即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