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风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这般看来,她计划得还算周全。”
然而计划得周全有什么用,还不是失败了。
江北宁嘴里发出一声嘲弄的冷笑:“她是奔着置我于死地而去,我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她。所以在察觉异样后才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找了平阳郡主作陪,就是想逮她个现行。”
对于恶人,你放她一马她不会感激,只会觉得羞辱,从而加重对你的恨意。
所以这时候不能手软,就得重重下手,打恶人一个落花流水,让其再无法翻身,才能永绝后患。
江北宁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此番自然再不会手软!
即使当时没有秦沐风的突然插手,她也不会让江楚钰一应人等好过。
她将每个环节都算计得很清楚,全然在她的掌握之中,坚强而又聪颖,完全不似传闻中的无能废柴小姐。
这般手段和智谋,实在让秦沐风更加欣赏了。
他眼里不由染了几分喜悦:“不过你倒是胆子大,若是本王那时醉着不受控制了,你的计划可要打折扣了。”
他哪里会真醉呢?分明他才是运筹帷幄的那一个吧?
江北宁在心里轻叹,收敛了眸色道:“王爷不会的。”
秦沐风突然一笑,神情愉悦:“你倒是……若是那日真来不及反应,就这么中计了你又如何打算?”
“中计?”江北宁一愣,忽然陷入沉思。
这并不是什么“如果”,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上一世的她毫无防备,可不就是中计了么?
如今再提起,已是恍然。
江北宁在心内轻叹,再出声时语气也有几分感慨:“中计之后,我便会昏迷不醒的送去王爷身边,不该发生的事都会发生。而后江楚钰会带人来捉奸,或者也算不上捉奸,只确实是丑事一庄了。”
“毁了国公府的寿宴,毁了我的名声,从此我便再也做不成高贵的相府嫡女。那些浪荡子说起这一晚寿宴时,定然还会猥琐的编排几句才过瘾。从此世人不会再记得这场寿宴,但却会记得丢脸的相府嫡女。”
一个姑娘家失去清白,又能活得如何呢?
这些并非是她胡乱猜想,前世便是如此,当时她身处其中,感受比如今更要糟糕。
但历经了一番生死,回头再来回忆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心里却只剩下无尽的感概。
她抬眸望向秦沐风,眼里的神色悄然改变,声音也柔和了起来:“但是王爷乃大丈夫,必然不忍我顶着如此流言,想必一定会当场求娶吧?以正妃之礼下聘,待我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便是外面有再多的污言秽语,自会消散。”
“二小姐还真是……算无遗漏啊。”
秦沐风轻笑两声,坦然的迎上她恳切的目光。
方才在说那些遭遇时,她眼底身处有痛苦挣扎,还有无尽的厌恶,仿佛真的经历过那些流言蜚语一般。
而在说到她会如何应对时,她眼里的神色又夹杂了几分感概和怀念,似乎在慢慢的回想,想着一些早已发生过的画面。
可他很确定,她说的那些都没发生过。
不过她也没说错,若是当时真成了那般,他定会护着她,当场求娶。
她对他的信任,倒是没有错。
秦沐风紧紧盯着她,眼里审视未退:“你说的这些,莫不是梦到过?”
“呵呵,”江北宁干笑了两声,心虚的撇开目光,“王爷怎会如此揣测?我又怎会做这样的梦,若是真要梦到王爷,也该是开心的事。我以为王爷早该知晓我心意,怎么还会质疑起来了?”
“倒也并非质疑。”
秦沐风收回眸光,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茶杯,似在思索着什么。
江北宁偷眼瞧了他几下,没看出什么端倪来,悬着心一时还放不下,索性只以沉默应对。
可坐久了也不是法子,她提起茶壶准备倒杯茶,被他按住了手。
“茶水已经凉了,需温一温。”
他语气平缓,拿过茶壶放到小炉子上,垂眸闲闲的收拾起面前的茶具来。
这番做派,是不打算再泡茶了。
江北宁转头看向小炉子上的茶壶,既不打算泡新茶,那这水还烧着却是多此一举了。
就像她欲盖弥彰的解释一般,他明明早已看透。
“沸过一次的水,便是凉了也是开水。”江北宁将茶壶提下来,执着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的品尝一口,冲他笑了笑,“不管王爷信与不信,这茶依旧香醇。”
她说过的话便不会再收回,也不屑于作假,她的心意也并非说说而已。
他不相信也没关系,她情自会一如既往,再不会改变。
秦沐风眸色渐深,沉声道:“本王从未怀疑过二小姐芳心,今日有此一问也不过是觉当日之事并非相府内宅争斗那般简单,若让二小姐误会了,本王且先赔个不是。”
他原来是这样想?
江北宁心里松了松,又因他的话再度拧起了眉头。
国公府寿宴上的算计,她可以确定就是柳姨娘与江楚钰所为,目的不过是想毁了她而已。
只是后来摄政王当场求娶让她捡回了一条命,还因祸得福成了摄政王妃,江楚钰不甘心她得如此荣宠,是以才对她挑唆离间,让她即使嫁入了摄政王府也没能逃脱那日寿宴的阴影。
这一切分明就是针对她而设计,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深意?
江北宁不由又想起他那日是清醒的,难道也是早就有预料,所以在等着别人下套吗?
可是后来也只捉到了江楚钰的把柄,除此之外也没牵扯到旁的人,他又为何还会怀疑其他呢?
有些疑团在心中,一时让江北宁想不明白,但他既已经道歉,她也不好揪着不放,是以还是松了眉头,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没生气。”
“那就好。”秦沐风轻叹,随即起身,“本王府中还有公务需处理,便不久陪了。这里的桂花糕与鹅掌滋味很不错,本王已为二小姐点了一份,二小姐可用了再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