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太医先把了脉，依旧是没看出什么端倪，但人又没醒，这可是难办了……
“二小姐想是身体太虚才突然晕厥，你掐一掐她的人中。”于太医站到一旁。回头使唤知华。
知华应得好好的，但哪里会真下重手，那不疼不痒的力道当自然没法把人弄醒了。
折腾了一阵，知华哭道：“小姐年纪轻轻，不会就这么……太医您快想想办法呀！”
于太医懊恼的叹道：“老夫针灸一番试试，若再不醒不过来，便只用偏方子了，你先去准备些牛粪水。”
他说的偏方不是要灌牛粪水吧？
江北宁暗骂了一声晦气，缓缓睁开眼睛。
她不想被针灸也不想喝牛粪水！
“小姐，你终于醒了！”知华欣喜的扑上去，高兴之余还不忘回头感谢道，“太医真是妙手回春、华佗再世，小姐真的醒了！”
太医拿着银针有点懵，他这还没开始诊治呢！
不过面对赞美，不由有些飘飘然，一时竟也没去深究其中的不对劲，只是谦虚道：“是二小姐自有大福，这才醒了。”
人是醒了，江北宁的脸色却依旧不好。
许是方才吐多了血，这会儿瞧着比之前还要苍白了几分。
只见她靠在床头，虚弱的笑了笑：“这都是太医的功劳，难怪昔日祖母只要一提到太医便是夸赞，如今一见才知是有真本事，恐怕是华佗扁鹊也赶不上的。”
“二小姐谬赞了。”于太医尴尬的笑了笑，“说起来旧时我也来过几趟相府，给袁老夫人看了几回病，因开的药好才得了这般青眼，倒是没想到竟得如此盛赞，于某受之有愧。”
话是这么说，不过语气倒是还挺自豪。
听他的说辞，恐怕是以前就与袁老夫人认识了，就是不知这旧相识的情谊到底有几分。
江北宁继续试探：“祖母这几年身体康健，都不曾叫过大夫，没想到，竟是太医您帮着诊治，也是难怪了。我还羡慕祖母这么一把年纪了，身子骨比我还硬朗呢！”
她掩唇虚弱的咳嗽了一声，叹道：“这相府中只有我的身子这般破败不堪，不管是祖母还是大姐姐，她们的身子都好得很！就说大姐姐出嫁前好像还生过一场大病，如今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真是令人好生羡慕！不像我……哎！”
看看，她就是起了个疹子，却害得命不久矣了一般。
这么一对比，看着确实是她比较惨啊！
于太医也不知该怎么宽慰她，只道：“大小姐身体确实康健，恢复得也很快，比老夫人的自然强多了。”
恢复得很快？
江北宁抓到了不一般的字眼，这么听起来难道江楚钰针生过一场大病？
出嫁前后生的病……莫不是于她腹中那孩子有关？
话套到这份上，她已经可以确定于太医跟祖母是一伙儿的了，而江楚钰怀孕的事，这位于太医肯定也知道。甚至这整个事就是于太医参与了造假，所以江楚钰才能那么顺利的瞒天过海。
不探不知道，这一探便全是惊喜啊！
然而此时还不宜打草惊蛇，于太医这个破绽她还要先留着，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摆出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江北宁收敛了心神，沉闷的咳嗽了几声，抬眸凄凄然道：“若我能那般康健就好了！”
“二小姐眼下症状有些复杂，老夫一时还没法下定论，这药也不能乱吃，等老夫回去再琢磨一番，回头给二小姐送药方来，免得出什么岔子。”
于太医沉吟了一番，委婉的推辞了。
照这二小姐吐血的症状，说不定明儿就没了，他可不敢随便开药，万一人没了怪罪到他头上来可不好。
他不开药正好，反正江北宁也没病，她也懒得喝药。
然而面上她却是一阵失望，垂眸道：“想是没救了，就是还要搭上太医的名声，实在……”
于太医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心里也有点挫败，只能叹息一声便告辞。
二小姐的脉象看着没有问题，但是却头晕、吐血的闹腾着，身子状况差到了极点！这般情况他还真是第一次见，看来回去复命时都要好生斟酌了。
才走出院子，一个丫鬟鬼鬼祟祟的走出来，将于太医引去了一旁的大树后。
“你这丫头，怎么还等在这里？”于太医看清来人，神色大惊。
躲在这里的正是袁老夫人方才派来传话的丫鬟，她左右看了看，小声询问道：“实在是老夫人担心着小姐的病情，也不知到底是如何了？”
“哎！”说到这个，于太医便是一声叹气，将实情说了一遍，“想是中了什么刁钻的毒了也未可知，总之是不好活了。”
丫鬟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塞给于太医：“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太医回禀的时候好好说。咱们二小姐从小便是个没福气的，亲娘早逝生得又蠢笨无趣，若是到了东宫也不知该如何生存。如今又是重病，想来更是没那福气了！”
就是不让二小姐有机会入宫呗？
于太医听懂了，捏了捏手里的银票，拱手道：“老夫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摇摇头，那二小姐确实是个没福气的。
眼看滔天富贵就在眼前，她却生了那般凶险的病，能挨几天都不一定，还真不适合嫁进皇家。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才分开，因为心虚，所以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假山后，知华将他们的话偷听了个全。
待人都走了，知华才冲着离开的方向撇撇嘴，转身跑回屋里，将方才听到的话告诉了江北宁。
“早知祖母有这层关系，倒省得我折腾了。”
江北宁喝了口茶水漱漱口，吐出一口血水来，鸡血的腥味让她皱皱眉，忙又灌了一口茶。
知华给她拿来了干净的衣裳，侍候她换衣：“奴婢瞧着老夫人似乎不想让小姐进宫，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且看着吧！”
江北宁觉得无所谓，她本来折腾这么些花样也是为了不进宫，祖母这一遭能帮她也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