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意并不在意钱财,可沈珏对她毫无保留的态度,却让她十分受用。
她当即打开钱袋子上的抽绳,笑眯眯地问:“我可以数数吗?”
沈珏笑着说:“本来就是你的钱,要不要数问我干什么?”
他这样一说,秦晚意更觉满意,将一串串铜板哗啦啦倒在床榻上,素白的小手一个个仔细数了起来。
看她数的认真,沈珏却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一点点散碎的铜板,要是兑换成银两,只怕连一两都没有,却让秦晚意双眼发亮,高兴的嘴角勾起。
说到底,还是他不争气,不能给她更多。
秦晚意沉浸在甜蜜中,也没注意他神色,终于数完后,张大嘴巴发出一声惊叹:“哇,我的夫君好棒,那些抄本居然换了将近一两银子呢!”
说着,她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沈珏依然温柔地笑笑,摇头说:“瞧你这点出息,这么一点钱,就高兴成这样。”说完,又发誓一般沉沉地道,“我以后,一定帮你赚更多的钱。”
“够用就行啦,我又不贪心。”
秦晚意大剌剌地说着,将铜板放回袋子里收好,铺床准备休息。
沈珏替她拿来枕头,自己却走向桌边,又取出空白的纸张,准备继续抄写。
灯光依旧很暗,火焰一旁几只飞蛾绕着飞行,翅膀时不时煽动火苗,让本就幽暗的光芒忽闪不停。
秦晚意一阵心疼,知道阻止他也没用,于是眼珠一转,故作撒娇地喊他:“我睡不着,想让你抱着我睡。”
“等一会儿,好不好?让我把这一页抄完。”
“不行,我现在就要睡!”
秦晚意难得露出无理取闹的样子,小嘴嘟起来,皱起眉头凶巴巴地瞪着他。
可沈珏觉得她这样也生动可爱,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放下笔又走回床边,掀开棉被和她一起躺下了。
秦晚意得逞,偷偷勾了下嘴角,娇小的身子往他怀里钻。
沈珏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大手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动作轻柔,像是哄小孩睡觉一样。
秦晚意安心地枕着他的手臂,不多一会儿,就沉沉地陷入梦境。至于那个少女带来的不快,早就被抛到了爪洼国。
等她睡熟以后,沈珏停下动作,低头贪婪地望着她睡的红润的小脸。
冷峻的面孔,在注视中渐渐变得温柔,最后他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很低很低地说:“睡吧,我的娘子。”
翌日一早,沈珏醒来,发现小丫头依然睡得香甜。
他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离开屋子之前,还特意给她掖了掖被角。
出了屋子,他刚到院子里,就碰上拿着扫帚出来清扫的沈母。
“这一大早的,你要出门?干什么去?”
见儿子穿戴整齐,人往门口去,沈母不由好奇地问。
沈珏怕吵到屋子里的秦晚意,压低声音说:“您昨晚不是告诉我,要给晚晚好好补补么?我去给她抓些中药来。”
昨天晚上,沈珏回房之前,母亲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叮嘱了好多。
主要就是说,秦晚意身板太单薄,人又爱困怕冷,这都是身子虚弱的表现。她现在还好,等将来怀了孕,生产的时候估计要遭大罪。现在趁着还没怀孕,沈母告诉沈珏,得提前给她补补身体。
沈珏全都记在心里,一刻也不愿耽误,于是起了个大早去抓药。
沈母十分满意,苍老的脸上带笑,连连点头说:“那快去吧,等你回来熬上,晚晚早上还能喝。”
沈珏应了一声,又夺过沈母手中的扫把,说:“您身体也不好,别忙这些了。现在去睡个回笼觉,等我回来再扫。”
儿子这样孝顺,沈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边争夺扫帚,一边嗔怪说:“你娘还没有那么不中用,你去你的,回来还要给晚晚熬药呢,哪有功夫扫地?”
“熬药的时候生好了火,就不必管了,正好汤药熬成之前的时间拿来扫院子用。”他拿着扫帚,说不什么也不让沈母抢到,“您就听我的,回去歇着。”
沈母争不过他,这才说:“好好好,真是老了,要被自己的儿子管着了。”
话是这样说,可口吻间满是喜悦。
看母亲回到屋子里,沈珏才放下扫帚,转身出门。
大夫家中距离他家不远,他很快就抓了药回来。因为中药很苦,大夫建议说,可以买些排骨和猪蹄之类的,和药材一起炖汤,作为药膳给秦晚意进补。
猪骨和猪蹄都不便宜,但是沈珏眼睛也没眨,直接买了不少回家,忙不迭钻进厨房,炖了满满一大锅。
向炉灶下加了几根粗粗的木头,看火势正好,沈珏就去利落地清扫了院子。
等他收拾好,秦晚意也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从房间里慢腾腾地挪了出来。经过厨房时,她问道一股浓浓的香气,一双睁不开的睡眼立刻瞪圆了,用力嗅了两下,嘴馋地问:“哇,什么味道,一大早就这么香!”
沈珏去洗了手,带着她来到厨房,替她盛了满满一碗骨头汤,亲手放到她的面前。
“这,你炖的?”
秦晚意看了眼浓白的汤,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望着他问。
“不是我还有谁?快趁热喝吧,加了补身体的中药,是专门给你调理身体用的。”
秦晚意闻言,心里一阵温热。
她低头喝下一口,沈珏眼巴巴望着她,期待地问:“怎么样?苦味重不重?”
毕竟是加了不少药材,他生怕味道不好,让秦晚意难以下咽。
可她却连声说:“好喝,好喝极了!”
村里的日子都很清苦,要是平常,秦晚意能在饭后喝一杯红糖水都很满足了,现在能喝上排骨汤,虽然略带苦味,可她还是喝的非常开心。
沈珏看她喜欢,心里正高兴,忽然听到外面“砰砰”几声巨响。
秦晚意也听到了,正要起身去看,却被他压住肩膀,“你先吃早饭,不然一会儿凉了,我去看看就好。”
说完,他出门一看,几个中年女人有的叉腰有的抱胸,刚砸开了他家的大门,此刻正气势汹汹地立在门口。
而带头的那一位,他一眼就认出来,正是昨晚那个少女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