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看见她,脸色顿时一变,思及秦晚意的难缠,他有些头痛,立刻摆出长辈的架子:“我们自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不光秦晚意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沈父沈母脸色也沉了下去,秦晚意嫁进沈家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分,舅舅这么说,他们自然怕秦晚意心里不舒服。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莫不是要离间我和小意的母女情?”沈母难得硬气一回,把秦晚意护在身后。
“晚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与我沈家一心一体,”沈珏也攥紧秦晚意的手心,面色不虞,“真要说起来,舅舅舅妈才担得起这声外人,轻易不登门,一上门便要闹得我们家宅不宁不说,还心怀不轨意图从我娘手里骗走地契!”
舅舅被下了面子,再看沈父沈母和沈珏都摆明态度要站在秦晚意这边,一时间气得牙痒痒:“给个准话吧,这地契你们究竟肯不肯拿出来?”
他这副命令式口吻让沈珏愈发抵触,当即义正言辞地拒绝:“地契是我爹娘防老之物,断然不可能交付于心术不正之人。”
舅舅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舅娘更是按耐不住开始暴露撒泼本性,扯开嗓门就是一顿吼,生怕别家听不见似的:“真真是白眼狼,小时候还被我抱过,如今长本事了,翻脸不认人,果然是人心不古啊!”
秦晚意被她不要脸皮的下三滥作态惊得叹气连连,撇开沈珏的手就想上前给她点教训。
沈珏摁住她的手,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沈父沈母显然对于舅妈的脾性早已烂熟于心,木着脸不吭声,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无论如何,你说什么都是行不通的,这地契你休想带走。”
“井底之蛙,鼠目寸光,”舅舅怒不可遏地拍了下桌子,围着沈父沈母转了一圈,一只不停对着他们手指指点点,“地契放在你们手上就是死物,只要到了我手里,我能看着自己的本事换来滔天的富贵。”
见沈父沈母不为所动,他继续焦躁地来回踱步:“你看看你们住的这间破屋子,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乡里乡亲的,谁家看你们都高出一等,与其被人瞧不起,难道你们想让穷之一字贯彻你们子孙后代一生?”
“的确是这个道理,嫂嫂,咱们又不是外人,何必防着我们?”舅妈又端起“上等人”的架子,嫌弃地将沈家里里外外扫视一边,语气带着施舍,“待到我们发达了,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到时候你们再将这破屋子修缮一番,何愁日子不好过?”
秦晚意听着他们夫妻俩张口闭口都离不开“穷酸”“发财”,心知他们这是钻钱眼里去了,忍不住发笑。
接收到沈珏递过来的疑惑眼神,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直接走到舅舅舅妈面前,插起小腰就是一顿痛骂:“我爹娘良善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还真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不顾舅舅舅妈铁青的脸色,她一张小嘴叭叭输出:“真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骨子里穷疯了,以为穿金戴银就能掩盖住内里腐臭肮脏的心?我呸!”
“口口声声说着飞黄腾达时不会忘记我爹娘的恩情,真以为空口无凭谁都信你?要真把地契给了你们,恐怕届时我爹娘遍寻不得你们的踪迹,只能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确是这个理,沈父沈母自小家贫大字不识两个,人也过于纯朴良善,明知舅舅舅妈心怀鬼胎怕,却始终摸不透哪里不对劲。
如今秦晚意拆开掰碎了讲,他们顿时恍然大悟,感慨地拍了拍腿:“果真是狼心狗肺,这种亏心事你们也能想的出来,混账东西。”
舅舅舅妈的计划被戳穿,一时间哑口无言。
“姐姐,你莫要听这个死丫头胡言乱语,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无论如何我是干不出这种要遭天打雷劈的蠢事的,”舅舅尤不肯认下,于是厚着脸皮攀咬秦晚意,“你宁愿信她,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亲弟弟?”
沈母面色灰败的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正是因为知道你的为人,我才更加相信小意的这番话,虽是诛心之言,却字字在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被你一直蒙蔽,我宁愿没有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弟弟!”
舅舅被她说的脸色一阵青白,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只能尴尬立在原地。
舅妈顿觉无地自容,恼羞成怒之下拿起桌上的瓷碗就往地下一摔:“好呀,这是要老死不相往来是吧?跟我们比狠,有本事今后你们家穷困潦倒到不能裹腹之时,千万莫要求到我们头上。”
瓷碗掉在地上摔了一地的碎片,刺耳的声响让气氛骤然降至冰点,沈母望着摔碎的碗,脸上是赤裸裸的心疼。
舅舅听完舅妈的话,也有了底气,故意把大拇指上的金扳指取了下来,在沈父沈母面前晃了晃:“姐姐,不是我这个当弟弟的做太绝,实在是你们太让我寒心了。”
沈珏心气高,当即沉声怒斥:“你大可放心,我沈珏便是沿街乞讨,也断然不会让我的爹娘到你手下讨活!”
秦晚意不愿再看他们夫妻俩惺惺作态,见沈母蹲下身要去捡地上的碎片,她连忙上前阻止,从角落里拿过扫帚,清扫地面的时候故意将扫帚扫过舅舅舅妈干净的鞋面:“脚下可要当心了。”
舅舅舅妈皱眉退后两步,一脸嫌弃:“没规律的东西,没有一点待客之道。”
秦晚意把扫帚一扬,冲着他们俩来回挥舞两下,语带威胁:“反正待不下去,还不快滚?既然你们说自己在镇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这样赖着不肯走,信不信我去告发你们诓骗亲姐一事,让你们颜面扫地?”
舅舅舅妈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带着沈云讪讪离开。
见沈父沈母情绪难平,秦晚意温声安慰:“爹娘,以后他们来不招待便是,不必挂心上。”
沈珏自舅舅走后便愈发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