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庚帖都要拿出来了,未予找了个借口把文婶叫到一旁。
“阿娘,我还不想成亲,我身子不好,嫁过去恐怕要给人家添麻烦。”未予直言道。
文婶抓着她的手,拍着她的手背,说:“儿啊,乌家大公子还没回翊州,等他回来再完婚,我一想正好把你身子养好,乌家是卖豆腐的,正好跟我们家门当户对了。”
“我不嫁,这辈子就留在爹娘身边陪着你们了。”未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哽咽了。
文婶却笑了,她说:“我的傻姑娘,乌家就在翊城,你想爹娘了就回来,爹娘也可以常去看你!”
南朔和莫银柳此时在文家外的一棵大树的树枝上站着,看着文家里面。
“公子,未予姑娘好像不愿。”莫银柳说道。
南朔没搭话,他心想:早知结果,又何苦挣扎,不如早些断了念头。
未予一个人在厨房,默默流泪,她甚至在想是否可以去出家修行,或者可以为自己的未来再拼一次。
她想起梦婆说,水滴灵石也是可以为自己实现愿望的,她结印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心愿。
她跑出去,一路跑到了扶生医馆,但是她突然又没有勇气进去了。扶生医馆附近恰好有一家酒馆,她便一头扎了进去。
“小二,来一坛酒!”未予说道。
喝到最后,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坛了,只记得她把耳坠给了店家,人家才让她离开的。
她摇摇晃晃走进扶生医馆,莫银柳和小医师连忙上来扶着她。
“你们走开,我要找南朔,他在哪儿?”她推开他们,自己扶着门。
她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胃里有东西要涌上来。
“师兄在房里,我领你进去。”小医师说道。
莫银柳却说:“未予姑娘,公子出去了,我先扶你回去吧!”
未予认定了他就在里面,虽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了,但她还是扶着墙,踉踉跄跄走到了南朔房门前。
她靠着门,坐在了地上,她敲了敲门,并哭着说:“子羡哥哥,你愿把我留在身边吗?就住你隔壁就好,每天跟你说说话就好。”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里面的南朔听得很清楚,但他不能回应她。
“子羡哥哥,那年选药圣,我向你表白心意,你没有给我回应,我现在不痴心妄想了,你出来跟我说说话。”她又说道。
南朔,不!应该是说俞子羡才对,也被她惹得留下了眼泪。听了她这番话,他懊悔地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那年她向心爱的人表明了心意,但不知道她心里的人就是他,他只知道她很依赖他。
那年选举结束的第二天,他才再见到她,那时,她刚从外面回来。
“辞雪,你昨天去了吗?”俞子羡问道。
未予眼神躲闪道:“去了的。”
不等他再开口,她又支支吾吾地说:“子羡哥哥,我昨天早上不是说选举结束之后,告诉你一个秘密吗?你想听吗?”
“想,你说吧。”俞子羡点头道。
“我倾慕的人,昨天穿着藏蓝色的外衫去参选药圣了。”她说完之后就捂着脸,跑回家去了。
莫银柳见未予已经在门口睡着了,便说:“公子,未予姑娘睡着了,要送回文家吗?”
俞子羡把思绪拉回来,他穿过门,看着已经熟睡的未予,她的眼角还挂着泪。他伸手抹了她的眼泪,然后把她抱进了房里。
莫银柳识趣地离开了。
若当年俞子羡知道那个人是他,或许,也没有或许!也许就没有那么遗憾了吧!
这么回想起来,那天她应该是没有去现场的,她只是早上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他,那时他的确是穿了藏蓝色的外衫,只不过出门就被树枝勾烂了,他就换了件白色的。
那天同村的另一个药师也穿了藏蓝色的外衫,所以俞子羡一直都以为她说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
俞子羡给未予掩好被子,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一声叹息。
入夜了,她才醒过来,但她还是昏昏沉沉的。
阿禾见她醒了便说:“阿予,你可算醒了,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快起来喝醒酒汤。”
“阿禾,你怎么在这儿?南朔哥哥呢?”未予问道。
“哥哥不在,是银柳说你醉了,让我来照顾你。”阿禾回道。
文君芙一大早就起来洗石螺了,文婶都笑她,有吃的就积极。
“待会儿你阿姐从阿禾家回来,你也跟她说说,叫她不要压力那么大,人家乌家公子都没回翊州。”文婶出门前嘱咐道。
“知道了,阿娘,您快去吧!”文君芙说道。
君芙一边起火,一边在想:糟了,忘记问阿姐,她知不知道银柳哥哥吃不吃辣了,不过他是苗族人,应该是吃辣。
这么一想,她又起劲儿了,未予跟她说过苗族人喜食酸辣,她又切了些萝卜来腌成酸的,还往里边放了十几个辣椒。
未予一起床就被阿禾带回了文家,说是想吃石螺了。
让未予没想到的是,南朔居然跟着莫银柳一起来“蹭饭”了,她见着他就喜笑颜开了,但不敢主动说话。怕他听见了自己昨晚说的话,又怕他没听见。
“银柳哥哥,跟我来,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文君芙带着银柳去了饭桌,她给莫银柳夹了一块酸萝卜。
莫银柳想拒绝,但看她那么开心,又不好拒绝,只好张口吃了,只嚼了两下,他就生生地咽下去了,然后就去厨房喝冷水去了。
君芙这才明白过来他吃不了辣,她心想:还好允堇哥哥吃了辣会难受,我分了两种口味的。
“听阿禾说未予姑娘昨夜吃多了酒,酒伤身,还是少喝些吧!”俞子羡柔声道。
未予抿着嘴,缓缓点了点头,然后问:“你是他,对吧?”
“我是南朔,未予姑娘是酒还没有醒吗?”俞子羡假装疑惑道。
“也许吧!南朔哥哥,快进去吧。”他不承认,她也不勉强了。
饭桌上,未予用竹签子给文叔挑着螺肉,不像平时一样,总是顾着俞子羡了。
“允堇哥哥,要我给你挑吗?你也吃点吧!真的挺好吃的。”君芙拿起一颗石螺问罗允堇。
“不用,你自己吃就行了,不用特地顾我。”罗允堇摇头道。
本来未予怀疑君芙和罗允堇有什么,但吃完这顿饭之后,她突然就觉得君芙更喜欢银柳,因为她总是看着人家傻笑。
这饭桌上几个人的面色都有点儿难看,原因都不一样。
文婶突然说:“在座的各位公子,姑娘们,我家未予昨日已经定亲了,要开始绣嫁衣了,往后就不能常跟你们出去走动了,你们千万不要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