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安,我们走吧。”刚下班,堂奕就走到了禇安的工位。
“嗯……好,等我保存一下文件。”禇安手忙脚乱的操作着鼠标,就在这时候,堂奕突然靠近俯下身子,用手握住禇安的鼠标,想要帮禇安操作,这一行为让禇安受到了惊吓,禇安连忙躲开,躲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水杯,水洒了出来。
“啊!”禇安叫了一声,路薇也看到了,连忙过来帮禇安收拾桌面。
堂奕在一旁看着,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哦哦,没事没事。”禇安连忙说道。
等一切都安置好了,禇安才穿上外套,和堂奕一起离开了。
在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是堂奕打破了这一沉默:“刚刚,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的。”禇安微微一笑,不想让他有这么强的负罪感。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有什么推荐吗?”
“其实前面有一家牛排不错,要去吗?”
“好。”
禇安默默的跟着堂奕,一路上大家都没有很多的话,但是禇安能感受到堂奕有一些紧张。
“那个……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禇安问道。
“我……我其实……”“您好,这是您要的餐,已经齐了,请慢慢享用。”服务员的到来打断了堂奕。
“什么?”
“其实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堂奕说道。
“是吗?”
“嗯,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就感觉你很亲近,但是你总是比较的冷淡。”
“哦……我对不熟悉的人,一直都是这样的。”禇安说完这句话,堂奕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失落,禇安问道:“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嗯嗯,很重要。”堂奕点点头。
“那她……现在在哪里呢?”禇安看着堂奕,能感受到不一般的情感。
“她在三年前走了。”堂奕低下了头,难掩的悲伤。
“这……对不起。”
“没事的,但是我现在其实每天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他一样,我已经很开心了。”堂奕抬起头看着禇安。
“难怪你……总是会那样看着我。”
“对不起啊,是不是给你造成困扰了?”堂奕无奈的笑一笑。
“没事,那你要跟我讲一下你们的故事吗?”禇安笑一笑,喝了一口饮料。
“好啊。”堂奕的眼神中闪动着星星。
堂奕从小家境不好,堂奕的父亲嗜赌成性,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妈妈本是村里有名的绣工,但是因为给父亲换赌债,熬瞎了双眼,但是父亲依旧没有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妈妈无奈只能凭着自己的那双已经模糊不清的双眼出去打零工,父亲每晚都会再喝多了以后家暴母亲,母亲总是会把年幼的堂奕放在衣橱里面,堂奕就透过衣橱的缝隙看着父亲暴打着母亲,母亲一切的隐忍都是为了供养堂奕上大学,堂奕好不容易终于上了大学,母亲也如愿的跟父亲离了婚,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打工赚取堂奕的学费,堂奕也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成为了当年高考的文科状元。
就在大一入学的那一年盛夏,堂奕遇到了那个女孩,女孩灵动的双眼,记忆中白色的连衣裙上总会浮动着树叶照射下的剪影,白色的帆布鞋总会干干净净,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堂奕步入大学的那一天,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无知以及落后,看着大学里面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总有一种自卑感缠绕在堂奕的心头。
还记得第一次和她说话,是在大二的上学期,那个冬天额外的冷,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大雪纷飞,堂奕没有钱买一件新的羽绒服,还是照旧穿着已经被洗的有些泛白,甚至连棉花都已经变得一坨一坨摊在水洗布外面的棉袄,堂奕每天早上都会接一杯热水放到怀里面搂着这样才不会上课因为手僵住而不能写字,但是班级里面也总会有人在他的背后嘀咕,看着他奇怪的样子不能理解。
就在那天上午最后一节课,几个男生在课间坐在一起在堂奕的背后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堂奕听见了那些不好的话,但是自己确实无力反驳,就低着头写着作业,一个纸团打了一下脑袋,堂奕转过头,看着正在哈哈大笑的男生,无奈的将纸团捡起来,什么都没说,这时出现了她出现了,用堂奕桌上的纸团打了那几个男生,那几个男生都比较忌惮女生,因为那个女生总是喜欢和学校里面一些风云人物在一起,班级自然也有很多诶风言风语,堂奕也听过一些。
很快就下课了,到了午餐的时间,堂奕的肚子叫了好久,他窘迫的抬头生怕有人会听到自己肚子叫唤的声音。
堂奕看着自己怀里抱着的水杯,决定今天中午这顿先算了吧,自己兜里也没多少钱了,妈妈最近身体也不好,不好意思管家里人借,自己兼职的工资也都是月初才发,堂奕想着先回宿舍吧,就当要走的时候,那个女生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女生甜甜的声音传来。
“堂奕。”堂奕错愕的看着女生。
“我叫任桃,你能陪我吃饭吗?”女生笑着看着堂奕,女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哦,可是我……”“哎呀,我请你。”女生拉着堂奕就走了,堂奕怀里的水杯掉到了地上,刚想去捡,女生拉住他说道:“别捡了,我再买一个给你,我饿死了,快走。”
堂奕看着滚在地上的水杯,转头看着女生,一路上堂奕的鼻息间都萦绕着任桃好问的香水味。
任桃带着堂奕来到了食堂,两人打了饭,坐在窗边,堂奕呆呆的看着菜,任桃拿出纸巾,对着镜子擦了一下嘴上的口红,注意到了一口没动的堂奕,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我……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堂奕看着任桃,但是很快眼神闪开了。
“因为我想你陪我吃饭啊。”任桃大口吃了一口丸子。
堂奕的肚子突然叫了一下。
“我……我没钱还你。”堂奕忍住肚子叫的窘迫,无奈的说道。
“不用你还啊,这样吧,你能跟我做朋友吗?”任桃笑着看着堂奕。
“为什么?你不是很多的朋友吗?”
“我哪里有朋友?哦,他们啊,那都不是,我想跟你做朋友,可以吗?”任桃认真的看着堂奕。
“我,但是我没钱,没钱跟你出去玩。”堂奕将脑袋侧到了一旁。
“没事啊,我有钱啊。”
“不一样的,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我喜欢你啊,真的。”任桃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看着堂奕。
或许就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窗外树影摇动,光斑在任桃白色连衣裙上像欢乐的小人一般在跳舞,欢脱轻快……
任桃会带着肚子饿的堂奕去最不喜欢的油腻的食堂吃饭,会在不起眼的小店铺和堂奕一起挑杯子,也会在可能会弄脏自己连衣裙的地方陪着堂奕打工;堂奕会攒下自己打工的钱带任桃去她一直想去但是没人陪她去的夜市吃小吃看烟花,会带她去家里吃任桃从未吃过但始终向往的妈妈的菜……
“你跟我在一起开心吗?”任桃坐在礁石边看着远处海岛上忽明忽暗的灯塔问道。
“开心,你呢?”堂奕为任桃披上了一件衣服。
“开心,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任桃转过脸庞,看着堂奕说道。
二人一点点的靠近,灯塔传来的灯光一点一点的被温热的脸庞遮住,消匿…………脚下的波涛声趁的夜晚格外的寂静……
二人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人人都在说不合适,学校风言风语,甚至班级里面也是一片的哗然,但是二人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勇气与对抗世界的决心,直到那天,打破了这份甜蜜。
任桃在一个下雨天坐着一辆黑色的林肯车离开了,堂奕看着任桃离开的身影,扔掉了雨伞在操场跑着,脑海中回想着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点点滴滴,想起来了前几天的那一通电话:“我是任桃的母亲,我希望你能跟我们家的任桃分开,她很快就要出国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希望你可以让她同意出国,如果你是真的爱她,也会希望他有更好的前程吧。”
堂奕跑着,直到身体没有一点劲,便跪在了地上,哭喊着,无奈的看着前面的天空,是灰色,那一天的样子,堂奕做梦都不会忘记……
过了半个多月,他接到了任桃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任桃兴奋的说道:“小奕,我要回去啦,明天来车站接我好不好?”
“什么?”堂奕十分的惊讶,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明天十点哦,来接我哦。”任桃说完便挂了电话。
就在第二天,堂奕在车站接到了任桃,任桃兴奋的从出站口跑出来抱住了正在发呆的堂奕。
“傻瓜,想什么呢?”任桃抱着堂奕,仿佛在释放这么久的思念。
“在想你,怎么回来了?”堂奕摸着任桃的头问道。
“因为……因为我爸妈同意我回来上学了!”堂奕注意到了任桃欲言又止的样子。
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堂奕接到了一条短信:你好,我是任桃的妈妈,桃子自己跑了,我猜应该是去找你了,我希望你不要那她的前途开玩笑,你们不合适,着不用我多说了吧。
堂奕看着短信,有些走神,任桃看到了看着手机发呆的堂奕,问道:“你看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堂奕将手机收起来,笑一笑。
夜晚,堂奕看着天花板发愁,想着任桃妈妈的短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后来的几天堂奕故意的疏远任桃,尽管任桃心碎的样子,堂奕都看在眼里,但是不能心软,那是一天下午,任桃红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对,你太烦人了。”堂奕的眼中透漏着冷漠,尽量不看任桃。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可以改的,我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任桃掺着哭腔说道。
“我根本就没喜欢过你,一开始就是因为你有钱,幸好是你,我才省了那么多钱,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赶紧走吧,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堂奕说完便离开了。
不出所料,任桃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毕业典礼那天,堂奕被当做优秀毕业生在台上演讲,任桃穿着一身白裙子,坐到了观众席下看着台上的堂奕。
堂奕看到任桃的一瞬间,心狠狠地揪住了,了了结束就赶紧下台,任桃走到了操场,堂奕跟在后面。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任桃问道。
“没什么。”堂奕别过脸去,不想被看到已经翻红的双眼。
“我妈跟你说的是出国吧。”任桃红着眼睛瞪着堂奕。
“什么?”堂奕惊讶的看着任桃。
“根本不是出国,是出嫁,我爸妈把我嫁给了合作公司老板的儿子。”任桃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看到了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钻石很大,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那是堂奕不知道要打多久的工才能买得起的。
“我……我以为是出国……”堂奕低下了头。
“你爱我吗?”任桃带着哭腔问道。
“我……”堂奕迟疑了,看着任桃,他心里由无数个声音都在说着我爱你,但是就是不能说出口。
任桃转设开始奔跑,堂奕跟着她,任桃好像发疯似的跑着,跑出学校,跑到了马路,站在马路边,现在是中午的下班高额期,车辆来回穿梭,街边飘落的叶片都被一阵阵的风带的来回跑动。
任桃站在路边,看着跑来的堂奕,摘下手上的戒指扔掉了,快速的转身,等到堂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堂奕大声的喊到:“任桃!”
任桃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一瞬间,仿佛世界都暂停了,任桃看着跑来的堂奕,嘴角裂开了一丝的微笑。
堂奕抱住了任桃,发疯似的哭着。
任桃抬起虚弱的手臂,看着哭泣的堂奕,说道:“不哭……我不想你哭,我爱你,特别爱,其实我本该在那个冬天就死去,但是我遇到了你,嫁给你变成了我活下去的动力,现在不行了,我先走了,如果可以开心的话,忘了我也没关系,不要哭……”任桃闭上了眼睛,手臂滑落了下去……
堂奕失声哭泣,抱着逐渐冰冷的身体,仿佛脑袋即将要炸裂,嘴里一遍一遍说着:“不要,不要,不要啊……”
马路上的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纷纷停了下来,街边的人逐渐凑了过来,世界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住了,堂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脑袋瞬间漆黑一片……
紧接着,传来的警车声、救护车声音、鸣笛声……堂奕闭着眼睛躺在冰冷的地面,有那么的一瞬间仿佛再一次回到了那天中午,看到了那个笑起来好看的脸庞……
后来,堂奕再也没有了任桃的消息,只听说任桃的父母公司宣布破产后,二人出国了,仿佛后来的一切都变得一如既往的正常,人们照常的上班,学校一样的充斥着书香与活力,堂奕和母亲离开了本来的城市,母亲日间年迈,很多的时候,母亲还会问一句:“那时候和你一起来家里的女孩,怎么不见你们联系了?”
堂奕总会停下手中的事情,看着远处的天空,回答道:“去很远的地方了,他找不到她的联系方式了……”
禇安听完二人的故事,觉得唏嘘不已……
“故事很长吧,浪费你时间了。”堂奕不好意思的说到。
“没有,真没想到,竟然这么遗憾。”
“所以每次见到你都会觉得非常的熟悉,纪念馆你们的性格飞航的不一样,但是真的很像。”堂奕看着禇安,认真的说道。
“但是我们都应该向前看,我觉得你会遇到一个真的适合自己的人的。”
“可是以后遇到的都不在是她了。”堂奕沉默道。
“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生活的,她回叙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认真而努力的活着,所以……你也要这样。”禇安坚定的看着堂奕。
“谢谢。”堂奕看着禇安,满眼的感动。
“你已经很努力了,你看你工作什么的都很出色,你值得更好的。”
“那你……我希望我们可以变成好朋友。”
“可以是朋友,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你看到我就会沉浸在过去。”
“是那个女生?”堂奕问道。
“嗯。”
“我吃好了,我先走了。”说完,堂奕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禇安惊讶地看着堂奕,没想到他会直接自己离开,难道是自己说的话伤害到他了吗……但是尽管会如此,也应该把话谁清楚,不然也是对他的另一种伤害吧……禇安看着堂奕离开的身影,回想着刚刚的故事,不禁觉得原来大家都在努力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