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个没有知识没有教养的人,怎么了?毕竟学校又没有教我关于打牌的知识,跟你们这些整天泡在牌里的有教养的人比起来,我当然没文化了!所以只要我在家一天,你们最好不要到我家来打牌,免得我家的被我这个没教养的人踩过的地板脏了你们的脚,我这个碍事的人在你们面前脏了你们的眼;也不要把我家的人叫到你们家去打牌,免得被我这个没教养的人找上门辱了你们书香门第家的好风气。你们不嫌晦气,我都替你们感到晦气。我劝你们与其有空跟我家的人打牌,还不如叫你们自己的小孩少去学校,多跟你们打打牌,从牌里多学点知识,待学有所成说不定将来清华北大会破例特招这类不可多得的人才,还专门为你们家小孩开设一个打牌学院。还有啊——我呢......不屑于,在你们这些人口中去博得一个‘好名声’。”警察罗时运琢字琢句的朗读声响彻整个办公室,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早读,但在场的其他警察没有一个人笑话他,因为他的语气中含有悱侧的痛惜与无奈,哀叹这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痛恨、憎恶、讥讽之情。
“这篇说说是调查小组的人在死者的社交帖子上发现的,在平常一堆有着积极、阳光色彩的文章里,它充满警告、嘲讽、憎恶,显得十分突元。我认为它是帮助我们破案的一条重要线索。”罗时运语重心长的发言道,压抑的内心趋势着他,让他莫名的感觉这不是一场意外的火灾。
这个案子并不好办,事发地点是在农村,周围无配备监控摄像头,而且事发在半夜,连个目击证人都没。
“据报案的邻居称他是被一声巨响的爆炸声给惊醒的,发现对面异常的明亮,掀开帘子看到火光冲天于是立马打了“119'然后又打了“110’,由于不确定是否有人员伤亡便没打‘120’。”吴贝尔把玩着手里的钢笔,一边分析一边在七八个警察周围来来回回转圈,说完她静默沉思片刻退回到自己办公桌前,一屁股坐了上去,耷拉着的两条腿一晃一晃的。同事们对于她不淑女的风格均早已见多不怪。见状心中了然,静静的等待她的下文。
“火源是灶台旁边的柴堆,要把一堆整整齐齐足足可以烧六七顿饭的柴烧至蔓延到5米开外的对角的煤气罐爆炸起码需要15—-25分钟,何况中间地带有外露的薄制塑料水管。痕迹专家报告指出从起火点烧到二楼角落死者房间只经历了25分钟,法医鉴定结果也证明死者死于烈火焚烧。”吴贝尔点了一支烟(电子烟易星牌子的),薄荷味的云雾在她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缭绕,慢慢的,她吸得有些烦躁。直觉告诉她,口口,可意外背后的真相究竟如何,极度匪夷所思。
“周围邻居都被吵醒了,她为啥仍旧未起床?跳个二楼危不至死,好歹比干坐着等死强吧?所以她会不会是借机自杀。”罗时运二愣子脾气愈来愈严重了,心直口快出言打断了吴贝尔的论述,好在话糙理不糙,问出了大家内心深处都抱有的疑惑。
“是哦”、“对耶”.....底下一片哗然。
“有道理。”民警老石附和道,他思纣斯须后面露微笑,欣慰的望着吴贝尔与罗时运,后生可畏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说不定就是自杀,我现场查看时发现她房间的玻璃窗户没上锁,就关了扇纱窗。当时觉得夏天么也正常,而且其他房间都这样,现在想想那她咋不跳楼呢,这跳楼逃生很方便啊。”刑警张洪瞅着案情似乎有了新的变化,眼前一亮,也接话道。他瞄了眼身边一脸憨厚耿直的且对众人的支持和赞同表现得错愕害羞的罗时运,拍了拍他的肩膀发自肺腑的夸赞,“不错嘛,时运,你小子挺上道的。”
“自杀?哼——绝无可能!”那嗓音非常冷酷嘲弄,有点不怒自威的味道。吴贝尔心头一凛,寻着陌生的声源瞧过去。说话的男的察觉到了飞来的目光,侧眸撇了一眼,两人目光私下交汇,少顷,吴贝尔便自甘败下阵来,他明明年纪轻轻而眼神里透露给人的却是历经人间烟火百态后年少老成的沧桑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是否经历了什么重大变故。
男人也收回了打量她的想法,大步直径向前将手中的烟头戳熄在她对桌的烟灰缸里,转身绕到窗前的白板处,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拈起一支红色粉笔。查查两下圈出了“死者生前无内外伤”,“现场无打斗凌乱痕迹”。
“你们管溪派出所办案就是靠自我感觉?靠凭空猜测的吗?”低沉如大提琴般的质问声缓缓迸发。声响不大,但在此刻已经四寥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强烈。
男人穿着件黑色皮夹克,皮质精良、剪裁合体,裤子则是条褴褛样式的黑色破洞裤,把他肩宽腰窄,健硕的细长腿展现得淋漓尽致。看背影仿佛蕴藏着冰冷的光泽。张洪直勾勾地盯着他,微愣了一下,起身拍手道:“真是一笔道破梦中人啊,不愧是我省第一神探!”
只见茫然的众人面面相觑,张洪接着介绍:“这位是连登三期《中国刑事警察》杂志的省刑警大队队长严利焘严警官。大家欢迎。”
“是我,你们口中所长的儿子。”然后话音未落,在场所有刑警、民警全抬头看向他。严种领每每逢人谈及他儿子时,总是骄傲到滔滔不绝。以至于全所人皆知所长有个多厉害的儿子,当然他这个儿子也知晓老爸在外是何等的吹捧他。让他成为他周围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吴贝尔瞪大了眼,紧盯着他的背影,她才没兴趣管他是谁,只是越看越觉得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原先的不请之客摇身一变成了贵客,现场的气氛明显变得尴尬怪异了。
严利焘放下粉笔转过身,蹙着乌黑的长眉,下巴微抬,姿态倨傲,清了清嗓子:“你是这起案子的负责人?”
“嗯”吴贝尔鼻子里含含糊糊应了他。罗时运狗腿子的上贴凑到严利焘身边,拽着他的手臂:“严神,想不到我今天居然能见到你本人,你是我的偶像,我叫罗时运,你可以喊我小罗,你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罗时运!你皮痒了是不?”吴贝尔看着此景很不是滋味,故作嗔怒睁目,揪起他的耳框不放,臭小子敢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哎..…哎哟..疼...疼...老大手下留情,手下留情,给条活路。”罗时运叫嚷着求饶,极力的解释“你永远是我老大跟他是我偶像,这不冲突!”办公室里恢复到原来的一派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景象,平日里见惯了这幅场景的同事依旧不禁失笑。
“咳咳...真当死亡降临时,恐惧感席卷而来,徘徊在崩溃状态的人或多或少会有点求生欲望,绝无一丝挣扎的概率几乎为零。我排查过现场,发现窗口边的细梨树枝有被折断的痕迹,断裂面是最新的,说明有人曾爬窗进入过室内。”严利焘神情严肃、嗓音低沉有力,“我还在梨树下发现一些灰烬,法医确认为骨灰,与死者的一致!”
“时运,带人去查查那篇帖子涉及的人员,嫌疑人有可能就在其中。”吴贝尔自然听得懂言外之意,便顺势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