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淮领着赏赐刚出御书房,便见姜怀带着一众太医在外侯着,皆是这次参与“疫病”的太医。
经过这几日的病情,姜怀也算与陆予淮相熟稔了不少,笑着上前作揖,“此次疫病陆大人功不可没,民间都在传大人以身试药才有此治病良方,今日下官们能来此领赏也全靠陆大人。”
姜怀满面春风,一袭话拍马屁的成分不少,那日他回去挑灯苦寻,终于还是将那疫病方子给研制出来,日后在太医院也算是有他一席之地了。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陆大人对姜怀心里那点小九九一清二楚,只打着官腔道:“姜太医才是大功臣,此次太医院功不可没,就等着圣上封赏吧。”
那日他用了姜怀递上来的药方,又命林浩将小狐狸练出来的灵花偷偷放入汤药中,既能不暴露禾凝,又能止住这场疫病,一举两得。
陆予淮与姜怀等人寒暄完,正要离去,便见几个太监抬着步辇堂而皇之的朝着御书房而去。
步辇上的人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却生得眉目含情,肤若凝脂。
路过陆予淮身侧时,那正襟危坐的人忽然歪头一瞥,与陆予淮四目相对,只一眼,媚态万千。
正在这时,一直趴在陆予淮肩上的禾凝突然出声,‘别看她!’
陆予淮回神,方才他似乎感觉自己脑子空了一下,再抬眼望去,那步辇上的人泛着一层妖气……
出了宫门,坐上马车,陆予淮眼底阴霾未散,“方才那是妖?”
‘正确来说,是一只艳妖,以色为食,方才她对你使用了媚术。’
若是从前,这种小妖连给她提鞋都没资格,现如今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觊觎她的人了!
想到这,禾凝满脸不高兴,一双狐狸眼气鼓鼓的盯着陆予淮,凶巴巴道:‘你是狐的人!你以后不许看她!’
陆予淮正想着宫内怎么会有妖,禾凝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逗笑了他。
伸手就去碰禾凝身后毛茸茸的尾巴,小狐狸直接炸毛,‘不许摸狐的尾巴!你再摸狐真的要咬你了!’
这几日,禾凝的尾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毛茸茸的样子,前两日他不过碰了两下,就被这小家伙凶了,陆予淮不由的对这尾巴颇有执念。
禾凝抱着尾巴就是不给摸,‘你坏!狐的尾巴不能摸!他们说……说这叫调戏!’
小狐狸小脑瓜转了半天,才想到这个词,一脸郑重,一副绝不退让的模样。
陆予淮却是被这句话呛得不清,脑中突然浮现那日靠在他怀里纤弱绝尘的少女,低头再看看这一脸气鼓鼓的小狐狸,真是……可爱。
转眸看了眼置放在桌上的锦盒,伸手将盒中的玉如意给拿了出来。
禾凝眸子一亮!伸出毛爪子去勾,心满意足的抱着玉如意滚在陆予淮的腿上。
念力一动,不过片刻,那覆满灵气的如意就成了毫无光泽的石头。
小狐狸想都没想,果断抛开。
玉如意“啪嗒”一声滚在地上。
陆予淮:“……”
陆予淮抱着禾凝回到定国公府时,宫中的传旨太监正好离去。
而他的父亲,也就是定国公陆霆,正捧着明黄的圣旨,面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身后是他那目光短浅的庶母,以及她所生的一双庶出子女。
四目交汇间,陆霆眼底满是即将喷发的愤气,不过短暂的对视,陆予淮神色疏离,抱着禾凝便往东院去。
陆霆再也忍不住,两步上前,满脸怒气,沉声道:“陆大人好大的官威!既然想做定国公世子,那连我这定国公都不敬了吗?”
“想?”陆予淮面上满是嗤笑,“二十年前,若是没我母亲宁安公主下嫁,父亲您这定国公的爵位早就被削了吧?”
“别说这世子之位本就该我所得,就算今日我要承袭这定国公之位,也没人拦得住。”
陆予淮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寒意,盯得陆霆如芒刺在背,这不由的让他想起了那个冷漠疏离的女子,那周身的桀骜简直如出一辙,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最不喜陆予淮地方。
当年定国公府式微,族中子弟衰败,先帝更是有了削爵之意,那时的他还是定国公世子,带着忐忑入宫,刚入宫门便遇到了先帝最小的女儿宁安公主,第二日便接到了赐婚的旨意。
宁安生的貌美,却是个目下无尘之人,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毫无后宅女子的温婉贤淑……
眼看二人僵持着,一旁看热闹的乔屏雪碎步来到陆霆身侧,柔声劝说道:“国公爷何必与世子置气,父子间哪来的隔夜仇。”
说到此处,乔屏雪又低眉顺眼的看向陆予淮道:“听闻世子此次以身试药,解了百姓之苦,妾身早已让人备好酒菜,替世子接风洗尘。”
一袭话即解了陆霆与陆予淮的剑拔弩张,又彰显了自己的善解人意。
每每这种时候,陆予淮皆是拂袖而去,这会让他那愚蠢的父亲更加厌恶他,也更加宠爱乔屏雪。
这种微末伎俩他向来不屑拆穿,但今日却是冷笑一声:“今日的酒菜中可放了与几日前一般无二的蜡油?可够烧尽这定国公府吗?若是不够,本官让林浩再买些来。”
陆予淮的声音清冷散慢,传到乔屏雪的耳朵却是一道惊雷,脸色瞬间煞白。
不待她狡辩,林浩便带着大理寺的人来了,顷刻间,定国公府前院便乌泱泱站满了大堆人。
林浩又让人拖进两个混身是血的男子,一看就是遭受过严刑拷打,身上没一块好肉。
乔屏雪见了二人,面露惊惧,这怎么可能?那日纵火未成,她明明已经给了他们大笔钱,让他们赶紧离开长安!
其中一男子见了乔屏雪便立刻爬了过来指认道:“就是她!就是她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翻墙烧死陆大人!”
乔屏雪吓得连连后退。
陆予淮目光掠过乔屏雪,落到大理寺少卿尹墨的身上,“尹大人,依大燕律法,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尹墨上前恭恭敬敬的答道:“依大燕律令,谋害朝廷命官,当处绞刑。”
乔屏雪吓得双腿一弯,直接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