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挺住了,生存的意志不断提醒他,要活着现在就不能晕倒,晕倒就等于死亡!当他给陷阱盖好了树叶和碎枝后,他感觉这一小时几乎完成了一生的工作。
“来吧!”他割破自己的手臂,他听说过,棕狼嗅觉灵敏,几里外都能闻到血腥味,他大叫着,挥舞着手臂,让鲜血味更浓烈地飘进空气。而意志的力量也随着血流出身体,就在他双眼蒙昽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嗥叫,狼来了。
棕狼发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垂死者,他坐倒在地,无力地抱着一把短刀,但眼里依然泛着希望的光。棕狼舔着嘴唇,晚餐的时刻到了。
藺轻有孤注一掷的感觉,他以自己为诱饵,如果陷阱失败,他是无力抗拒棕狼的进攻的。来不及多想,棕狼来了,它的出击低调而恐怖,没有“霍霍”的磨牙声,没有震天的吼叫以壮声势,而是在动极而静中发动致命的杀戮。
但它终于败在人的智慧下,冲到半途中它踏中了陷阱,藺轻在陷阱上看着挣扎着的棕狼已被矛尖穿透身体,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火光照耀着夜空,藺轻享受了美味的烤肉,虽是粗糙的筋肉,没有任何调味品,却让他几乎吃下自己的舌头。
“好东西啊。”藺轻一边往嘴巴里塞着烤肉,一边哽咽垂泪。自己活下来了,竟然活下来了,终于活下来了,这短短一天,经历的事情几乎比得上前面十几年的总和了。
吃了狼肉补充了些许体力后,他就近找了一个山洞,用石头堵住洞口,又用树叶和荆棘做了些掩饰,进去睡下了。
他在这洞里躲了三天,直到身上的伤口都结成了血痂,不知是不是体质提升的缘故,他伤好得特别快。
接下来,是漫长的寻路期,渴了,喝山泉水,饿了打野味、掏鸟蛋,这森林里能吃的几乎都被他吃过,甚至是白蚁和蛤蟆。晚上在蚊虫的叮咬中苦熬着,他不敢点火,怕引来太多野兽。定期地换地方以防被猛兽发现人迹,连足迹都小心地用树枝扫去。
这是在经历了多次被野兽袭击后总结出的经验。真是天壤之别,昔日自己在领地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切都有侍女灵儿照顾,他开始怀念她温柔的侍奉,在这山中不知年月,也不知领地中的人都怎么样了?
抛去一切杂念,唯一的目标就是活下去。不去考虑领地贷款,不去考虑姑妈和叔叔的算计,不去考虑未来如何发展领地,不去想地球上的父母,不去想灵儿,只想着活下去,这是唯一的目标,也是唯一有意义的事情。
这里白日热得像被火烤一般,夜间冷得像被冰冻一般,枯瘦的树叶挡不住热气和寒风,他时不时感冒发烧,或者吃错有毒的植物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最难找的是食物,太大的动物自己不敢碰,小的动物又很难捉到,像那次抓到棕狼实在是运气,后来发现狼总是成群出没,他不大敢惹,他挖过许多陷阱,但难捉到动物,常常是一晚又一晚地饿得睡不着。多少次被困境和孤独折磨得发狂,但他终于熬过来了,唯一的目标就是生存。
一个月过去了,藺轻慢慢适应了这座森林,他拥有了越来越纯熟的野外生存技巧,他懂得分辨能吃和不能吃的植物,掌握了寻找水源的方法,学会用苔藓和枯草把住所布置得温暖舒适,用干菊花赶蚊虫,还能从地上的动物足迹判断猎物的去向。
他开始成为一个野外生存的能手,大自然赋予了他另一种体魄和智慧,他有了像马一般的胃口,从野菜到蚯蚓,再难以下咽的东西都可以安然放入嘴里吃得津津有味;有了吞剑者般的消化力,他的肠胃生出强大的壁膜,胃液连骨头都能消化;有了猿猴的身手,敏捷出没于树枝之间;有了鹰的视力,即使黑夜也模糊不了他的视线;有了土拨鼠的双手,能赤手瞬间在地上挖出一个大洞。
他的模样也变化很大:蓬乱的头发几乎将整张脸都包在里面,皮肤从往日的白皙变成棕色,手脚生出厚厚的茧皮;从前他的双臂和大腿肌肉格外发达,因为他太多的时间都是在挥剑和冲杀,现在慢慢地全身协调发展、更加匀称;以前身上的衣衫早烂了,他用兽皮做成幔子围在下身。
是的,他成了一个野人,再也不见少爷形象,但是,那团火在心中从没熄灭。他走遍森林,苦苦寻找着出路,一次次失望都没有止住他寻找的脚步。
生存的信念已经深深植入他的骨髓。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藺轻像野鹿一样跳过一片岩石,不管是谁,都看不出这个精瘦且一身长毛的人是昔日领主藺轻,只有他腰间插在皮带上的短刀还证明着他的身份。
忽然他瞳孔收缩,超灵敏的耳朵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他立即隐身于灌木中,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林中出来。
不是冤家不聚头,出现的居然是牛头巨兽,背上的伤口依然醒目,原来它一直在森林中生存,现在正咬着树上的一些浆果充饥。
无名火在藺轻胸口腾起,就是这个家伙害自己吃了这么多苦,他真想冲出去大打一场,但他忍住了,虽然自己现在力量大涨,但他很清楚依然不是牛头巨兽的对手,求生期间他有了坚忍的智慧,要打败牛头巨兽不能光靠武力,战斗中,环境更是自己的朋友。
藺轻悄然退进树丛。
吃着浆果的牛头巨兽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它刚一扭头,“沙”的一声,一道白光闪过,在它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它一惊,回头看见一个“野人”站在身后。
“还认识我吗?”藺轻晃动着匕首。牛头巨兽一眼还真没认出他来,但看到他的眼神,牛头巨兽想起来了。
牛头巨兽也是吃惊,它没想到藺轻的伤势那么重还喝了自己的毒血竟然能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它狂吼一声:“你居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