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起啦,娘亲,我在穿衣服呢。”苏小米扯着嗓子对着门外应了一声。转头抬手推了推叶璟辰的身子,却发现对方像一堵墙一般根本推不动。
“哦,那你穿好便出来吧。菜粥我给你温在灶里呢。我去帮着翠红做点儿针线活儿。”杨氏温声嘱咐一番,便转身准备去屋里帮翠红做些缝缝剪剪的小活儿,苏青禾成亲在即,这些日子苏家最大的事便是给苏青禾和任敏做喜服。
听着杨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苏小米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落了地。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面前的铜墙铁壁圈得更紧了些。
“放我起来!”她佯怒着低声道,一张小脸上潮红未退,显得格外娇羞撩人。
“不行,你方才哄你娘亲说你在穿衣服,可你都没脱,还怎么穿?”叶璟辰见她娇娇小小的身子蜷在他怀中,只占据了小小一角,像只软白的兔子一般,煞是可爱,胸中不由得升起万千怜惜,于是,俯身拨开她鬓边碎发,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苏小米见他如此一说,忙不迭躲开一张小脸,对于自己方才主动招惹他的举动后悔不已。又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脖子一直往下瞧,慌忙抬手护在了自己胸前。
叶璟辰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由扯开唇角温柔一笑,随即起身,将她娇小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又走了两步,轻轻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疯丫头,等我回来!”他将一只手搭在她单薄的肩上,俯身半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抬起来,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脸正对着他,而后深情地凝视了许久许久,仿佛要把她小小的身影烙在心里一般。
他原本以为她是要与杨家表哥成亲的,如若是那样,这次去了京城,他便不打算回来了。
近来京城形势不稳,朝中内忧外患不断。北边几个游牧邻国见京中这般形势,全都虎视眈眈,想要趁火打劫趁机捞上一笔的不在少数,边境因此擦枪走火,祸端不断。叶璟辰身为一个热血男儿,早就起了投身从戎的心思。于是便想着等找到了父亲,便去从军,从此金戈铁马,戎马一生,再也不回来。
没成想她今日又这般招惹他,他忽然就舍不得走了。
苏小米听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胸中泛起一阵疑惑,黑如点漆的杏花眸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要去哪里?”她见他表情凝重,抬眸轻声问道。
“接下来我要去办一件事,等我办好便回来……”叶璟辰抬手捏了一下她白嫩的脸蛋,终是将“娶你”两个字吞进了肚子里。也并未将自己要去京城的事情告诉她。
对于他来说,眼下许下承诺似乎为时过早,左不过她现在还未及笄,也不喜欢杨家表哥,不用担心她会无端嫁给别人。等办完了父亲的事情,参军平了战乱,为她赚个锦绣前程再回来求娶她也不迟,免得委屈了她。
“我走了。”叶璟辰说着,这才不舍地起身,打开窗户,院子里此刻已经空无一人,叶璟辰一个飞身跳出了窗户,一眨眼的功夫又飞身上了苏家围墙,瞬时便消失在清晨的霞光里。
苏小米起身,呆呆望着窗外围墙许久才回过神来,抬手摸摸滚烫的脸颊,方觉方才的一幕恍如一场迷梦。
走出房间,到院子里取了些清水拍在面上,才觉清醒了不少。而后用了些杨氏温在灶里的菜粥,又收拾了一番,这才出了院子,径直朝长生堂走去。
刚走到长生堂那条街的街口处,便听得一阵嘈杂的人声传来,苏小米抬眸循声望去,只见长生堂门口此刻正围了一大圈人。苏小米赶紧两步上前,想瞧瞧发生了何事。
“你这小娼妇,不要脸的东西,害人精!你害得我儿子折了腿,还敢跑出来这些日子不见人。快说,我的孙儿是怎么被你弄没的?”苏小米扒开人群,便见一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指着一旁的林绣娘唾骂道。那老妇人长得一副矮小个子,高高的颧骨显出一副刻薄之相。
“婆母,孩子是在卖豆腐的途中,被人踢了一脚,这才落了胎,不是绣娘故意要弄没的……”林绣娘低垂着头站在一旁,有些虚脱地低声道。
“不过是卖个豆腐,怎的会被人踢上一脚?你莫不是瞧着我儿子折了腿,又想着到处勾搭男人吧?这许多日子不着家,你是等着被休吗?你这个小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皮!”
老妇人说着两步上前,抬手便在林绣娘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得林绣娘凄惨叫了一声,眼角滚下几滴泪来。
一旁的苏小米听着这老妇人满嘴喷粪的言辞,又见她抬手掐还在坐小月子的林绣娘,顿时气得额头青经暴起。
于是两步上前,一把将那老妇人薅开,又扯过林绣娘,将其护在了自己身后。
“你骂谁小娼妇呢?绣娘丢了孩子,她自己不心疼吗?你作为她的婆母,让一个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在外奔走养家糊口,还不给人一句好话,不给人一口好吃的,轻则打骂,重则上手,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苏小米对着老妇人愤然道。
那老妇人被苏小米方才这一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
“你骂谁不是人?你骂谁不是人?我作为她的婆母。教育她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在这狗拿耗子地管别人的家事儿!”老婆子撸了撸袖子道。
“我骂的就是你!你不是人!你何止不是人,我看你连猪狗都不如!”苏小米将手抱在胸前,不甘示弱地回骂道。躲在她身后的林绣娘见她这般骂自己的婆母,怯懦地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绣娘,别怕!这样的婆母,你当她是长辈,她待你却不如蝼蚁,你又何必心软?”苏小米转身,拍了拍林绣娘的肩膀道。
“你这个小娼妇,还不快滚过来,跟我回去面壁思过!你躲在这黄毛丫头身后是要跟你婆母作对不成?鲁家你还要不要回了?”老妇人见苏小米气势汹汹,一副看上去很不好对付的样子,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亏,便将矛头又对准了苏小米身后的林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