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家老婆子说的所谓“七出之条”便是古代丈夫可以修掉妻子的七个理由,即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多言、窃盗。
对于这一点,苏小米替古代的女子感到特别愤愤不平,这不顺父母、淫、妒、多言、窃盗都还好理解,无子和有恶疾也要被休掉,简直是毫无人性!也不知是哪个操蛋的家伙想出来的这些个破规矩,苏小米此刻只想问候这个鬼大爷祖宗十八代!
而这糊涂的鲁大海,居然受了这老婆子的挑唆,竟是真的要休了林绣娘,到这里,苏小米也算是把这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男人看透了,也彻底对他失望了。
“是你!一定是你撺掇大海休我的!我与大海自成亲以来夫妻感情甚笃,你为何要从中作梗棒打鸳鸯?!”林绣娘大约是被这封休书弄得疯魔了,她一向克制,对婆母尤其低眉顺眼,但此刻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想到自嫁入鲁家以来,勤勤恳恳,平日里起早贪黑地劳作,从不敢偷懒。侍奉婆母不敢有半点闪失。纵使婆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夫君面前对她爱护有加,背着夫君便拳脚相向,但她为了家庭和睦,从不在夫君面前说婆母半个字的不是。
即便隐忍如斯,还是得不到婆母半分怜悯。今年夏天出了那件事之后,婆母对她的厌恶与日俱增,甚至渐渐地,把这种厌恶抬到了明面上。
想到连日以来受到的种种委屈,想到失去的孩儿,想到昔日对她宠爱有加的夫君写下的这封休书,林绣娘的胸口一阵发紧,痛到滴血,觉得自己明朗的一生都被这老婆子毁了个稀巴烂。
于是,她弯腰拾起地上的休书,拿在手里,立时疯了一般不停撕扯,那休书三两下便被她扯了个粉碎。
“你便是撕了休书也没用。我鲁家也断不会再让你进门!”鲁家老婆子瞧着林绣娘这般疯魔的样子,也有些怵了,说着话不经意间往后退了两步。
“我与你何怨何愁?你要如此憎恨于我?!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嫁到你家,受尽委屈吃尽苦头,孩子没了全是我的错吗?若不是你每日逼着身怀六甲的我不停劳作,还不好好给口吃的,我至于保不住这个孩子吗?一切都是你害的!我的孩儿也是你弄没的!我今日便让你血债血偿!”
林绣娘说着话,一步一步朝着那老婆子逼近,说到最后,竟一下子疯了一般扑了上去,伸手掐住了那鲁家老婆子的脖子。
那鲁家老婆子虽然看上去凶悍,但毕竟年纪大了,身材又十分矮小,被林绣娘蓦地掐住了脖子,一张老脸瞬时因为呼吸不畅而涨得通红,两只干枯的手不停地去拽林绣娘掐住自己的手,在她手背下留下几道血丝,但也只是徒劳,那林绣娘此刻已经气得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
“林娘子,使不得呀。”任敏见状,忙上前拉住了林绣娘的身子。又转过头来瞅了一眼苏小米,但苏小米此刻却全然没有上前拉架的意思。
其实,苏小米也万万没想到,林绣娘这只软弱的小白兔惹急了也会咬人。不过这鲁家老婆子欺人太甚,活该受点教训。苏小米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了一会儿,瞧着那老婆子脸色由通红变得青紫,这才慢悠悠走了过来。
“绣娘,快松开,为了这老不死的赔上自己不值当!”苏小米轻声道,但那林绣娘此刻是谁的话也听不进了,眼看着便是起了心思与这老婆子同归于尽了。
苏小米见林绣娘气红了眼,此刻是劝不住了,这才抬手,稍稍使了些力。那林绣娘始终是身子骨柔弱,加上苏小米这些日子天天练身手,这才将那林绣娘掐住老婆子的手掰开。
那鲁家老婆子瞬时得了呼吸,倒退着干咳了两声,又抬手抚住胸口顺了几口气,这才缓过些神儿来。
“你……你这小娼妇,反了你了,你这是要谋害婆母不成?我现下便去官府……告你去!”那鲁家老婆子弯着腰,指着林绣娘厉声道。
“你是谁的婆母?!你难道忘记了,你方才已经给了绣娘休书,她如今与你鲁家,与你这恶毒的老妇人,与那没良心的断腿男人已经没了半毛钱关系。你想告谁谋害婆母?”
苏小米说着,将此刻已经气得抖抖索索,面上表情呆滞的林绣娘交与了一旁的任敏,自己则又往前紧走了两步,径直走到了那鲁家老婆子跟前。
任敏搂紧了林绣娘的肩,转头对着身旁小厮点了一下头,并眼神示意他锁上后院的房门。
“你……你们,好好的,锁门作甚?”那鲁家老婆子见小厮一路小跑过去,锁上了后院的门,心底顿时有些发慌。
“大娘不必惊慌。我想大娘今日来我长生堂,也是本着解决问题的想法来的。既如此,我们大家便心平气和一些,别动不动便说那些报官不报官的话,免得伤了和气。”任敏面上带着假笑,镇定地道。
听任敏如此一说,那鲁家老婆子脸色白了白,张了张嘴,却是再也骂不出来。
苏小米瞅着老太婆一副恶人模样走进来,这会子一副吃了闷亏的模样甚是解气,同时也对任敏关门的大胆做法赞许不已。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绣娘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将那恶老头告倒了。如今官府下了令,那恶老头不日便要被流放到北疆。恶老头一流放,他的宅子便会被变卖,你儿子就会得到一百两银子的赔偿。”苏小米说着俯下身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老婆子的眼睛。
“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你自认为,得了这一百两银子,便能治好你儿子的腿,剩下的钱娶个媳妇完全不成问题。如今绣娘正好伤了身子,便寻了这个由头将她赶出鲁家,从此你和你儿子还有你未来的儿媳妇便能过上称心如意的日子。我说得没错儿吧?”苏小米挑眉盯着那老妇人道。
那老妇人被看穿了心思,也不搭话,只心虚地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