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既是铁了心要取我性命,可否让再下当个明白鬼。我一个小小的乡野屠户,从不曾与京城人士结下仇怨,到底是何人容我不得?”叶璟辰捏紧手中长剑,抬眸对着围着他的那群黑衣人道。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要问,便到阴曹地府去问吧。上!”为首的男子不耐烦地道,随即抬手大喝一声,一群黑衣人随着男子一声令下,纷纷朝着叶璟辰扑了过去。
丛林里瞬时打斗声一片,黑衣人个个攻势猛烈,招招狠辣,刀刀致命。叶璟辰赶了这一夜的路,体力消耗过大,在与黑衣人缠斗了数十个回合之后,慢慢地便落了下风。
此时,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见他出招逐渐虚浮,一个闪身到他身后,捏紧短刀猛然刺过去,刀尖瞬时没入叶璟辰的右臂,顿时鲜血如注。
叶璟辰疼得轻嘶一声,抬脚将刺他的黑衣人一脚踹翻,又从身下撕下一块碎布条来,三两下缠住了伤口,血暂时是止住了。
但眼前境况显然对他十分不利,他后退几步,将疲乏的身子靠在一棵大树下,缓了两口气儿,右手伸进怀中,摸到了一个药瓶子。
那群黑衣人见他身上挂了彩,此刻早已体力不支,觉得是时候结束战斗了,于是纷纷举刀缓步围了上来。
就在那群黑衣人到叶璟辰身边两步远时,叶璟辰将怀中药瓶摸出,飞快揭开,随后,众人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面前顿时起了一团白烟,那群黑衣人被这白烟呛得睁不开眼,个个捶胸咳嗽半晌,待那白烟散去时,方才的地方早已没了叶璟辰的身影。
摆脱了那群黑衣人的追杀,叶璟辰拖着受了伤的身子在丛林间踉踉跄跄地走着。方才他用的那药瓶是迷香散,往日每次出镖,叶天问都会在他包袱里放上一瓶。
这迷香散洒出来时会起一层白烟,这白烟能在空气里保存半刻钟的功夫,足够他在任何危险境况下全身而退。
但这迷香散也有一个缺点,便是用它时身上不能有伤,若是身上有伤,那迷香散便会透过伤口进入身体,不到半个时辰便会致人昏迷。
可方才那样的情形,叶璟辰显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脱离了那群人,只要在天亮之前走出这片丛林。他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叶璟辰这样想着,咬紧了牙关,手里拄着那柄长剑,在雪山丛林里艰难地跋涉。
直到脚下的步子越发沉重起来,眼前的树影开始摇摇晃晃,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脚下突然一软,他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公子,公子……”叶璟辰似乎听得耳边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他用尽全身力气撑开眼皮,模模糊糊间瞧见一个戴着白色帷帽的白衣女子半蹲在他身旁。
“救……我……”叶璟辰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头一歪,便失去了知觉。
“阿兰,前面发生了何事?”这时,一个妇人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马车上传过来。
那白衣女子伸手探了探叶璟辰的鼻息,见他虽然昏迷,但气息尚且稳定,于是这才起身,走到马车旁低声道:“回景姑姑,前面有人受伤了。”
马车里的妇人半闭着眼睛,手里捧着个暖炉,停了片刻,这才冷声道:“这一路风雪跋涉,路上遇到土匪山贼也是常事儿。不过我们此次进京城路程紧,万不可为了旁的事儿耽搁。走吧。”
听妇人如此一说,那唤做“阿兰”的婢女张了张嘴,还想替躺在地上的俊朗男子求求情,但自己主子从来说一不二,最后她满是担忧和不舍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男子,这才不得已弯腰福了福身,招呼车夫继续前行。
车内妇人仍是半闭着眼睛养神,此时忽而一阵疾风吹过,掀起马车一角车帘,妇人不经意间转头,从掀起的车帘往外扫了一眼儿,只一眼儿,地上那人模糊的身影脸庞映入眼帘,妇人方才还冰冷如霜的面庞瞬时变了颜色。
“停下。”妇人掀开马车帘子道,声音里带着颤音。
“阿兰,扶我下去瞧瞧。”妇人将暖炉搁在一旁,将手伸出马车外,阿兰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自家主子从来都是那副冷淡模样,今日却忽的这般紧张,张皇失措到手都有些微微发抖,胸中不禁一阵疑惑。
“景姑姑……”阿兰低声叫了一声,妇人却并未理会。直直朝着地上躺着的男子走去。
走到叶璟辰身旁,当看清叶璟辰那张脸,妇人身体猛然一颤,如遭雷击,面上表情震惊且激动,张大的嘴巴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来。
“景姑姑……”身边的阿兰又低低唤了她一声。妇人这才回过神来,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叶璟辰身旁,“阿兰,快!快把他弄到车上去。”
阿兰听妇人如此一说,灰暗的眸子立时亮了亮,方才她还因为没有法子救人而内疚的心这会儿也活络起来。于是,立马转身,将那车夫唤过来,三个人一起,很快便将叶璟辰搬到了马车内。
“阿兰,快!快给他瞧瞧。”妇人拿着帕子,擦去了叶璟辰唇边的点点血迹,对着一旁的婢女道。
“是,姑姑。”婢女阿兰得了令,弯下身子,翻了翻叶璟辰的眼皮,伸手替他把了把脉,又将他右臂上的布条解下来,查看了一番他右臂上的伤,这才道:
“禀姑姑,这位公子是迷香散透过伤口侵入体内,这才导致的昏迷不醒。目前看来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阿兰面露难色,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什么?”妇人将马车内的毯子往叶璟辰身上拢了拢,一脸紧张地道。
“只是这迷香散透过伤口侵入体内多时,公子这伤口又在冰天雪地里冻了这许久,我忧心公子的右臂恐将不保,抑或是救回来,日后也不能再使剑了。况且,我们如今随身带的药材有限,根本解不了公子身上的迷香散。”阿兰低着头道。
“我们现在身在何处?”妇人又问。
“我们现在正处城郊,离最近的宁州城,也还有一个时辰的车程。”
“宁州城?”妇人听阿兰如此一说,面上神色沉了沉。
“嗯,宁州城里最近并不太平,我们原计划是日夜兼程赶一赶,绕开宁州城直奔相邻的州县洛州,不过此去洛州城恐怕需得一日……”
“去宁州城吧。”不等阿兰说完,妇人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