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米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边走一边东瞧瞧西看看,最后在一家名为“窦家油衣”的铺子门前停了下来。
这所谓“油衣”便是古代人的雨衣,大多用油布制作而成。油布既然防雨,想来若是用作大棚的顶棚,防风保温的效果定然也是杠杠的。
这样想着,苏小米抬脚迈进了铺子,这时柜台的小厮满脸堆笑热情上前询问:“敢问姑娘可是要买油衣雨具?本店各种油衣雨具一应俱全,款式多样,物美价廉,姑娘还请里边来选。”小厮说着,热情地侧过身子,将苏小米引进了铺子里。
进了铺子,苏小米抬眼望去,店铺外面的招牌虽然不大,进了里面倒是别有洞天。
这京城人做生意显然就比小地方的人更有章法。虽然是一家小小的油衣铺子,但里面的商品被分门别类摆放得齐齐整整,一眼望去甚是赏心悦目。
苏小米随着那店家小厮一路瞧过去,这才发现古代人用的雨具果真是种类繁多。手持的雨具有盖、伞、簦;披在身上的有蓑衣、油衣;戴在头上的有斗笠;穿在脚上的有油靴、油鞋。各种雨具又因不同的用料做工而价格不同,从而满足不同人群的购买需求。
小厮跟在苏小米身后,一边介绍各类雨具的功能价格,一边查看苏小米的面色,看她是否有购买的意愿。
正在此时,店铺内突然又涌进来三五个小姐娘子。苏小米抬眼扫去,此刻店内只有一个小厮,那小厮望着刚进门的小姐娘子们,转头一脸期盼地望向苏小米。
“小哥且去招呼那些小姐娘子便是,我自己先瞧着。”苏小米善解人意地对着小厮道。
“那姑娘请随便看,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小厮如释重负,对苏小米的理解感激涕零,转身便奔向了他的新客户。
苏小米扫了一圈,最后在放置油衣的柜台前停了下来。这家店铺的油衣倒是种类繁多。普通一些的便是用蓑草、蒲葵结成的雨衣,外涂油脂,这类雨衣用料低廉,苏小米猜想,价格也相对便宜一些。
高级一些的油衣则是用棉布,外涂桐油,不仅比蓑草、蒲葵结成的雨衣看上去美观轻便许多,防雨效果也更好一些,相对来说价格肯定就会贵一些。
最高级的雨衣便是用绢布,外涂油脂,这一款,又比棉衣做的油衣更轻便好看,价格定然会贵得令人咋舌。
苏小米在心里一番比较,若是用来制作大棚,这绢布做的油布因为价格高昂,可以直接排除了。用蓑草、蒲葵的话,要盖那么大一个棚子,不知需要多少蓑草蒲葵,要运到山上费时费力目标又大,还容易被发现。那么用棉布外涂桐油便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京城的棉布、桐油虽然随处可买,但要用来做油布要选哪家的棉布桐油更合适,自然是油衣店最有发言权。
想好了这些,苏小米便准备去找那店家小厮询问一番。抬眸望去,刚刚那拨小姐娘子买了不少货,小厮面上一派喜色。
苏小米对着那小厮招了招手,那小厮满脸堆笑地跑了过来。
“小哥,敢问这种油衣怎么卖?”苏小米随手拿起一款棉布做的油衣对着那小厮道。
“姑娘真是好眼力,这款‘画中烟雨’可是眼下咱们京城最时新的油衣款式,姑娘可知道如今咱们京城最得意画师——唐伯龙?”小厮打开了话匣子,作出了一副讲故事的态势,苏小米心里嘀咕,她这是碰到了销售高手啊。
不过这唐伯龙是谁?著名的画师嘛,她只晓得唐伯虎,难道这唐伯龙是唐伯虎的兄弟?
“恕我孤陋寡闻,并未曾听过这位叫唐伯龙的画师。”
“看来姑娘对咱们京城还不太熟悉,这么说吧,这唐伯龙画技一流,书法更是奇峭俊秀,是京城难得的书画双绝的大才子。其人长得更是潇洒风流,玉树临风,是咱们京城女子人人倾慕的梦中情郎啊。”小厮讲起这个唐伯龙,羡慕的口水流了一地。
“那跟这个油衣有什么关系?”苏小米虽然花痴,但今时不同往日,毕竟她现在也算是小花有主了,于是一句话掰回正题。
“姑娘有所不知,这唐伯龙曾经画过一幅画,题为‘一蓑烟雨入画来’,画的便是烟雾缭绕的山间,一美人身着油衣的背影。于是,京城的小姐们大胆猜测,这位能入唐伯龙画中的姑娘,约莫就是他的心上人。”
“而这幅画中,女子所穿的油衣,正是姑娘手上这一款。这段时间,京城女子人人争相购置这款‘画中烟雨’,不瞒姑娘说,就是咱们这铺子,如今也只剩下这独一件了。”
好一个独一件!苏小米心里嘀咕,这京城的卖货小厮口才就是好,她若真是那等未见过世面的姑娘,恐怕就要被他带偏了。前边铺垫了这么多商品的稀缺性,可不就是为了卖个高价呗。她才不上这个套儿。
“小哥,你还未回答我,这件油衣到底如何卖呢?”苏小米拔高了音量道。
“姑娘请放心,小店绝对的物美价廉。姑娘是我见过最善解人意的人,今日这件油衣虽然是独一件的稀缺珍品,看在姑娘这般人美心善的份儿上,就给姑娘一个友情价,四两银子。您看要不要给您包起来?”店家小厮说着,作势就要把油衣包起来。
“四两银子?”苏小米撑大了杏花眸,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说她以前也是做布匹生意的,制作这件油衣用的棉布,顶多也就值两百文钱,加上桐油,再算上人工成本等,总制作成本绝对不会超过五百文钱,可这店家却要卖出四两银子的高价,这也太黑心了。
“你这油衣,我出一两银子,你便是赚对半了,你居然敢卖我四两银子?你这是欺负谁没见过世面呢?”苏小米拔高了音量大声道。
那小厮见苏小米眼光这般毒辣,只摸了摸油衣便能准确判断出油衣的制作成本,面上一阵懊恼自己这次踢到铁板了。
“姑娘,姑娘……”小厮赔着笑脸,面上一阵哀求神色,“姑娘还请小声些,我这油衣也不是全然不能议价,姑娘既是这般识货,那便再给姑娘少点儿。”小厮立马改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