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么的这辈子怕是只能被安妮那个女人给拴在裤腰带上了，要是有第二个女人肯垂青我，我就去撞墙！”
……
不知不觉已经入秋。
路边，一男一女正在说笑。
女的四十开外，化着浓妆，一身臃肿却时髦的蓝色斗篷风衣，难掩粗壮的小腿和脸上的皱纹。男的大约不到四十，气质儒雅清隽，穿着银白色的丝质衬衫，下身配白色长西裤。
两人先开始还只是言语调笑，渐渐气氛就不对了，女的眼神颇有深意地朝着男人看了几眼，烦躁地掐灭了指间的烟。
男人见状，似乎是接收到了什么神秘讯息暗示，有点动容了，一只手伸过来就揉了揉女人的手腕。
渐渐地，下面的戏码越来越露骨，鼻息交错间，男的突然扑上来把女人抵在墙上，开始激吻起来……
衣料窸窣，场面越发火爆……
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里。
“特么的荡啊！”穿着卡其色长风衣的男人讳莫如深地掐灭了指间的烟，拨通了一个女人的电话。
……
当墨雪火急火燎赶到街边的时候，突然就被角落里窜出来的易水寒一把狠劲扯住手腕，给塞进了车子。
“你干什么？顾……”墨雪被他粗暴对待，忍不住大声呵斥起来。
“嘘……不干什么！雪雪，让你看看把你从小养到大的那个女人是个怎样的货色！”
易水寒丢掉嘴里的烟蒂，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强迫她看向了那对还在厮磨的火热身影。
“饶姨……”墨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陌生的女人。
这还是那个从小把她养到大的女人么？她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上陶醉的陌生的表情，和他身上男人那疯癫的样子，心里骤然一痛，像是被丢进了满是蛇蝎的池子……
一瞬间，泪如雨下……
易水寒适时地开口。
“你看吧，雪雪，就是这个溅女人是你养母。呵！这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老的风情，这小的就有样学样？你才不过23岁就学会了对我始乱终弃，到了她这个年纪一定是个香饽饽！”
易水寒摇了摇头，神情却销魂。一双犀利的眸扫过还在一起拥搂的男女，出口的话伤得墨雪心里像是被热沙子炙过一样疼。
她侧头看了一眼他依然白皙斯文的那张脸，他就差说她迟早也会破鼓万人捶，是个浪货？
“易水寒你带我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墨雪挺直了脊背，压抑了震惊的情绪，那个女人就算再怎么不堪也是她的妈妈，她不容许第二个人如此羞辱她。
“怎么？还嫌不够火爆？”易水寒打了一个响指，眉毛一挑。
“好啊，雪雪你跟着我，我保证下面还有更让人流鼻血的，”
她不是自视清高么？今天就撕开她那张伪淑女的面具，看她如何收场？
易水寒手指敲着方向盘，冷哼一声。
“无聊！”墨雪冷笑一声。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我妈她是单身，为什么不可以恋爱？”
她水眸潋滟迷茫，手指水寒掐进掌心，真希望刚才这一幕是幻觉……
可是这只是一种渺茫的期冀，事实像是破碎的玻璃人一样残破。
易水寒闻言毒辣一笑，一只手揪住了她的衣襟，鼻息靠过来把她压在座位上，手上的动作像是一只蜥蜴。
“恋爱？真是能信口雌黄！你自己都过不了自己心底那关吧？雪雪，”
这光明正大叫恋爱，这偷偷摸摸恐怕就见不得光了……
“你说她一个半老女人还出来得瑟什么学小女生谈恋爱？偏生还找了个嫩的？”
“要说他出来卖我信！要说他爱上了你妈，就算是把我当仙人球倒栽在沙子里我都不信！”
易水寒言辞凿凿，墨雪本来还摇摆不定的心旌被他这么一说也乱糟糟了起来，她搡开他，拉开车门就出去……
易水寒也不拦她，就这么蛇蝎一般地笑着，看着她逃离的瘦弱的身影蹒跚消失在路边。
这下子这女人的气焰该被打下去了？易水寒笑得随性，她有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妈，还有什么资格跟他装清纯玉女拽？
……
街边突然下起了雨。
接着惊雷乍起，吓得街上的人四处抱头鼠窜，冷冷的风像是刀子一样刮过瞬间清冷的街，不知不觉就卷起来一阵黄色沙尘暴迷了人的眼睛。
街边白岛的咖啡吧，躲雨的人不多。
顾野神秘兮兮地看了一眼推门进来的男人身后收伞的老女人，忍不住眉峰蹙起。
“你居然干那样啃老草的勾当？方律，你是嫌方老爷子给你找的女人不够过瘾么？”
顾野唏嘘，这发小墨家三少平时就喜欢玩老女人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为此方老爷子没少给他张罗相亲，可是楞是没有一个年轻的入了他的眼。
所以坊间流言他方大少在外面做小白脸，被有钱女人给包了！
“哪里？野哥，”方律摇了摇头，点了一杯黑咖啡，才正色道。
“这回我是认真的，”他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他身后磨蹭的老女人，压低了嗓音。
“世人都说不肯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的才是明智，我方律偏不信这个邪！野哥，女人老一点怎么了？越老才越有风情，那些20岁的女人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无非是那档子事，胸大无脑，脾气乖张跋扈，个个跟个小刺头一样难哄，胃口还野，我特么有精力去哄她们不如去找个成熟一点的女人相濡以沫过一辈子。”
顾野皱了皱眉，对他的理论不置可否。方律继续灌输他的独家思想。
“再说女人老了就踏实了不是？不像那些靠不住的嘴上没毛的小黄雀，三天喂不饱就出门打野食，我有时间去捉奸还不如花点时间打理生意，再准备一顿烛光晚餐和我的蓝蓝好好诉诉衷肠，”
方律一脸得意地看得顾野皱眉，他不着痕迹地呷了口咖啡。
“别玩过火了，啊律，她老得都可以当你妈了，”
“无所谓！就是老的我才要，我-爱-她！”方律说完这话气氛就变了，他那偷腥得手的样子看得顾野眸光微微潋滟。
人各有志！这是他墨大少自己的选择，旁人根本无从置喙不是？
两人正聊着。
一个女人的身影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几步过来猝不及防把卡其色的包包狠狠砸在了方律的背上。
这一下真狠，疼得方律肩头像是挨了一锤子，女人的力气怎么怎么大？疯婆子啊！
“叫你出来卖，个小白！勾引我妈妈，”墨雪泼辣的样子引得咖啡吧里人的目光刷刷地投了过来。
这敢情，来捉奸的？
……
方律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女人清纯的脸庞。
“幺，这谁啊？是小墨吧，”他以前偶尔听饶雪漫提到过她几回，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来，快坐下来一起喝几杯，以前光听蓝蓝提到你了也没正儿八经请你出来喝一顿，今儿个叔叔买单，想喝什么敞开喝！”
方律主动相邀，墨雪没想到他这么厚脸皮，不过比她大一两岁，居然肯自称叔叔，这无耻的数量级看来是她望尘莫及的！
“雪雪别闹！这是我哥们儿，”
顾野一句不温不火的话打断了她，墨雪抬眸扫了一眼他深邃的眸子，突然觉得那是一个很大的黑色漩涡，几乎把她整个人给卷进去……
她越来越搞不懂他了，他哥们儿？这么说也是个纨绔子弟了？那么他和饶雪漫的关系不就更扑朔迷离了？
不是钱色交易还能是什么？真爱么？想起来易水寒的话，心里突然就没了底。
诶！小菜鸟！方律见势走向了外面，去把还在门口踌躇的饶雪漫给带走了。
侍者来续杯，墨雪手指死死地捏着杯子不说话。
“别不说话，有什么尽管问！”顾野轻轻放下杯子，眼神朝着墨绿的背影瞧了一眼，那样子颇有唏嘘助阵的架势。
这爱情来了，就像是洪水猛兽肆虐，岂是一个旁观者懂的？
“他们多久了？到底什么关系，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墨雪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看得他头疼。
这忘年恋也是恋，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死心眼，就见不得自己的继父年轻是吧？
“这样，阿鱼，你把他当一个大叔，虽然啊律那小子年轻了点，有点顽劣可是吃软饭还是不至于的，他和你妈那也是……真情流露，你个不知好歹的傻妮子，有个年轻后爸有什么坏处？可以免费使唤当保姆不说，等你以后生了孩子还可以帮你带孩子，”
“一举两得！这老胳膊老腿不见得就比他这年轻的踏实可靠！雪雪，别听那些闲言碎语，我顾野可以以人格发誓他方律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主，”他说完又加了一句。
“跟你那位小白一样！”
他剑指易水寒，不着痕迹地弹了弹烟灰，视线转向窗外，仿佛在看风景。
“你少助纣为虐了！”墨雪讽刺一笑。
“你现实点吧！你以为有个比我年轻的男人在家里晃悠会有踏实感么？他才二十几，我妈已经四十九了，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再过二十年我妈奔七了老人一个，他墨大少风华正茂，外面的野女人那么多，他就算是被勾也得给勾走了，到时候独守空房的还是我妈，她要是想不开跳楼怎么办？”
“那么那易水寒就踏实可靠了？他是风华正茂，也颇得女人垂爱，貌似和你等对，可是这样的男人还不如方律呢！”
顾野微微勾唇，他说这话还是有一点底气的，这发小别的能耐没有就是恋旧，一个水杯可以一用十多年舍不得丢，一根皮带也是小心翼翼用了二十年才换，旧的没丢，全丢在别墅阁楼里，美其名曰收藏记忆。
这样的人绝对会从一而终！这是顾野最直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