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长啸,悻悻地接过了指令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这都是谁惯的?无非是庸碌的世人,还有他这个鞍前马后的自己,厚脸皮的老跟班。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生来就比别人矜贵,就像是坐在金字塔顶玩耍的少年。
然而事情总有两面,站在塔顶也有另一个坏处,就是一旦摔下来可就粉身碎骨了。
而他顶多泥水里打个滚又站起来了,所以做蝼蚁有做蝼蚁的好处不是?
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开眼笑起来。
这狗血的人生!
……
深秋雨丝中的墓园。
一顶黑色的伞缓缓落在了一个墓碑前,身材颀长的年轻男人弯腰,将一束艳丽的金色菊花放在了地上。
目光死死地盯着墓碑上的名字,他其实不是易老爷子的,是顾老爷子的私生子?易水寒冷笑,居然今天才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信息。
眉头微蹙,瞬间又松开,手指上的尾戒褪了下来,轻轻放在了地上。
这顾野叱咤风云的也不过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把他往泥里踩踏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他与他骨子里流的是一样的血!
想到这里突然笑了。
墨雪,你如此处心积虑甩了他原来就是急着去给他大哥填房?嫂子与小叔子,这以后的戏码还不定怎么精彩呢?
正笑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易水寒神经质地一扭头,就看到站在一群黑衣保镖前面的他裹着狐毛大衣,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脚印踩在青草上陷落,异常地稳健,后面撑伞的是大卫。
“哥,”他起身,目光扫过他清冷俊逸非凡的面庞,只觉得那笑容有一点冷。
讽刺!就像是监狱里的小窗户透出来的白光。
“别叫我哥,我们的关系不是还没捋清呢,”顾野似笑非笑地弯腰,把地上那束菊花拿起来扔掉,又毫不留情地在上面踩上了一个大脚印。
侧头,目光阴鸷地扫过他,厮不知从什么人那里听来了八卦就胡乱认爹,他要不是看在墨雪的份上根本不会理会他。
今天他也就是心血来潮想要看看这个困兽之斗的角色还有什么最后的杀手锏,只要他别伤害墨墨,他们就是陌路人,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不,他会狠狠地收拾他,让他尝尝坐牢房的滋味!
“你不认我?哥,”易水寒难以置信地抬起双眸来看他,他裹在狐毛大衣里的那张脸异常地森白,深刻的线条显出他不同寻常的阅历和风度,他那冷冽如寒潭的目光只一扫,易水寒就感到了一阵压迫的气场。
传言他顾野手段狠辣无情,对请兄弟顾然也使用铁腕,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
拳头不由得攥紧了。
一番耗尽顾野耐性的冗长拉锯战之后,顾野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总算知道他来见她的目的。
无非是那庸俗不过的钱!
他顾野可以视金钱如粪土不意味着他会轻易挥霍施舍别人。
再说这样一个无凭无据的小道消息要他怎么跟他易大少解释这不过是靠不住的坊间传言。
不能当真!
这小子当真脑子是被驴踢了的?笨掉了?
两人又交谈了半个小时,易水寒据理力争他的身份,顾野则毫不留情地一一反驳那些论据,眼见着所有的可能性被一一排除。顾野以为他会最终放弃,没想到他突然冒出来了一句。
“哥你怎么排斥我不过是为了墨雪那个女人!”
“手足之情都不顾,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易水寒几乎已经义愤填膺。
“失望?不至于吧,”
顾野风中蹙了蹙眉,哑然失笑,要是他真是他的兄弟也许他会倾囊相授换一个他爱了一世的女人,而不是装孙子在这里谋求情敌的财产!
这身价也掉的太厉害了,偏生这样的小嫩差脸皮厚经得起世人的唾骂!
他忽然怀疑起来这世界所谓的风气是不是堕落的风向杆,一直向下,没有底线……
顾野没有空闲陪他瞎扯,索性转身就离开了,大卫断后,挡住了他突然扑过来的身影。
“易少请您自重!野少他还有公事就不陪您闲聊了,你请自便,”大卫把易水寒硬生生挡在了车窗玻璃之外,就转过身子进了驾驶室。
车子发动,
“哥,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暗着的车窗玻璃之后,顾野视线嘲讽地看着易水寒在原地跺脚的样子,突然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朦胧。
当年墨雪就是被他这样的样貌真诚打动的吧 ?这倒是人的死穴!连他这个不相干的人都免不了一丝心软动容,好像他真的是他手足,不承认就是在做伤良心的坏事。
仔细想想,却不过是贪婪的华丽掩饰,一个总是对生活存在饥渴不满的人当然时时刻刻都是认真的样子。就像是饥饿的蜜蜂对待花蜜。
车子风一样地消失在了易水寒的视野,他在原地郁闷地跺了一下脚就迈步走进了附近的一间酒吧。
向后顺了一下他那浓密的发丝,一小撮头发突然从指间掉落下来,他仔细一看一惊,脸色白了。
他已经29了,这年轻的岁月只剩不到20十年了,他不能把所有的生命都耗在跟人厮杀上面。
是时候找个女人放松一下情绪了!
刚踏进酒吧,就看到小太妹顾芙正窝在一个西装俊男怀里喝酒调笑。
男人醉意阑珊,姿态慵懒矜贵,正含情脉脉地对着酒保一个女孩逗笑,同时仿佛是害怕什么脏东西拂过一样不停地推开顾芙的手。
连续几次,男人厌烦了,对着酒保女孩耳语了一句之后,女孩突然笑了出来。
顾芙被彻底晾到了一边,像是不和谐的贵妇头上的赘饰。
这傲慢的公主居然也有不被待见的时候?易水寒冷笑。
这个女人半年前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虽然不过是肮脏的交易,不过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飞黄腾达的机会的!
“芙儿,”易水寒刚坐定在她对面,就看到顾芙把手从西装男的胸口拿开,走了过来。
他们不过同命相连!
易水寒捏准了她的七寸,她现在最是脆弱无助的时候,他的出现正巧!
乘虚而入的时机!
动手为她点了一杯鸡尾酒,顾芙一口就喝光了,就把酒杯朝他晃了一圈。
只是说出口的话依然刺耳,易水寒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她白皙透明的脸,握紧了拳头。
“你是不是被你那老不死的爹给赶出来了?居然还有这雅兴来这里泡妞?”
顾芙摇晃着杯子里重新注入的烈酒,视线又一次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西装男,帅气逼人的他和酒保女孩已经打得火热了,正肆无忌惮地舌吻。
“特么的真会装逼的货!有什么好!”她纤长的手指死死地地捏着杯子,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两个洞。
“……”
易水寒摇了摇头,笑得风尘艳绝。
“顾大小姐这是在吃那女孩干醋?完全没有必要,你比她漂亮多了,”他放下了杯子,朝着西装男的背影瞧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原来她也爱他?
为自己的犀利恨得牙痒痒!顾野,一看那背影他就知道那西装男和顾野是一路货。
她爱这样的男人就是在讽刺否认他易水寒这样男人存在的价值。当然他要不择手段地诋毁他一番。
“不过是一只野鸭!”他转过头来,神情颓靡地不看那酒吧女孩的脸。
顾芙笑得花枝乱颤,转过头去同样不看西装男,心底因为出了一口恶气忧伤快意,却依然不肯放低姿态。
“吆,易大少这还火上了?切!易水寒我警告你就算是妒忌嘴巴上也别太放肆,那是我哥的朋友,”
“你惹不起!”顾芙喷火的蓝绿色眸子幸灾乐祸地扫过易水寒,心里却突然不安分起来,猫爪挠心一样。
也许这半天的烈酒上了头,心里不知不觉就热了。
看看他,长得还真帅,长这么大追逐她的男人不多,这易大少算是除了顾野之外最优秀的一个。
也许可以将就着处处,做老公不行,做备胎似乎不错?
点燃了一根烟,顾芙强迫易水寒抽了一口她抽过的地方,正为自己的促狭得逞笑得婆娑不止。
“芙儿,我好怀念我们过去的时光,”易水寒出乎意料没有被她的举止激怒而是拉着她的手就贴在了自己的右颊。
细腻光洁的肌肤,真像个女人!
娘炮?
顾芙仿佛触碰到了什么密集的虫卵一样猛地缩回了手。
浑然不觉不远处一双犀利的男人的眸光扫过来,已经到了燃烧的最高热度。
“你真的在意我们那……过去?”顾芙的手突然百无聊赖地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嘴里的烟气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一个促狭的小动机上来了,她转过脸去,不着痕迹地偷笑了一下。
“芙儿,我对你,从来都是认真的,”易水寒脸上露出了虔诚的神情。
或许是对着耶稣祈祷的小萨弥!
他们滚过无数次床单就是证明!
“我染上肺癌了!”顾芙面如死灰一样抓着他的手,力道越来越大,易水寒脸黑了,手指僵在她的掌心里进退维艰。
碰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