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削瘦的身板,白皙的肌肤。他也正默不作声地盯着楼上。只是神情却不骄不躁,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在原地抽烟。
眉宇轻蹙。
“别看了,牛,拉瑞酒吧的,她的老相好了,”大卫的话及时拉回来他的思绪。
“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下热闹了,看戏的人越多这女人是不是就越抓狂啊?真闹不懂这些不甘寂寞的女人,为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已经熊掌猪蹄都啃过了,还回头哭丧没啃够,要不要点脸啊?要不要您顾大少屈尊俯就一下对着那些记者撒谎说她楚雨是个纯洁无暇的女人,您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爱她,以后还会继续跟她履行婚约,”
“她几岁了?这么需要男人的安慰为什么不找那些吃软饭的?”大卫冷嗤。
“无非是你和他们身价不一样,女人长情是不错,不过她这样三天一更的例外,这女人无非只想玩得陇望蜀的把戏,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把墨雪是你心上人的消息散布出去,看这货跳还是不跳?”
“老底怕是要穿了,哼,”
“也许,你错怪她了,”顾野见大卫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淡淡地开口,深邃玩味的视线朝着腕上的表扫去。
楚雨这女人放荡是不假,可是人总有被逼到底线的时候,他自认楚雨不是个轻易就言败的角色,这样低姿态的方式唤起他的注意,应该是下下策。
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去查查她家里出了什么事?”顾野的异常犀利让大卫顿时像是一只被点着的汽油桶。
“你说真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呐?”他捂着嘴,一脸惊诧。
“要是那样我收回自己的言论,一个女人,怎么说也是弱者,不该嘴巴这么毒地乱诅咒。”
“哦,上帝!”
当墨雪背着单肩包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楚老爷子正背对着她站在走廊的尽头发呆。
他的手臂上打着吊针,脸上煞白。
“爸爸,”墨雪看见了那张久违的熟悉的面容,突然就小鸽子一样飞奔了过去。
“墨墨,”老爷子欲言又止,一只直苍老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拨开了她,转身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墨雪预感到不妙,果然,老爷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墨雪感到脊背都凉了。
“墨墨,”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叫我爸爸,我和你妈妈的关系其实十几年前就结束了,你……不过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要过的意外,”
“虽然生了下来可是却是一个根本不该出生的罪恶的小生命,为了你,你姐姐她很受伤,还有她的妈妈,”
“如果你还念着我和你妈妈的夫妻旧情就叫我一声叔叔好了,以后没事就别往家里跑了,”
“外人就该有外人的样子!虽然这样不近人情了些,可是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
闻言,墨雪只感到一阵晴天霹雳。
“叔叔?”她嗫嚅着,不敢想像这就是那个让她母亲爱了一世的男人。
“爸爸,为什么,”墨雪拼命抓住他的手臂摇晃,眼泪珍珠一样滴在地板上,无声无息。楚老爷子的眼眸里似乎闪出了一丝疼惜,却又转瞬即逝。
跟楚家的庞大家业比起来,这个隐匿在暗处的私生女只是必然被抛弃的。
别怨楚雨,怪只怪他楚生无能,不能首尾兼顾,给那女人一个合理的名分。
不过墨雪,你可知他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就是……
老爷子的决然让墨雪伤透了心,从小顶着私生女的帽子出生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出了医院。
泪奔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脸庞浑然不觉得冷。雨中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惊诧地抬眸一看,看到了一张魅惑众生的男人妖孽的脸。
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浓密的头发垂在额头遮住了他幽深的视线,恍惚间,墨雪只感到胳膊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他温柔地把她带入了怀里。
淡淡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一把粉色的伞罩在了她的头上,男人一瞬不瞬地在雨中睨着她。
“野少?”
他眉眼温润,看向她的眸子里清澈的泼墨感。
“叫我野,”
“野少那是其他人的叫法。”
“你怎么会在这里?”墨雪疑惑不解,他和楚雨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他不应该呆在那里陪她吗?
“呵!来这里抓野兔玩的,顺便看望一下楚伯父,你爸爸。”他低垂视线,找到了一个空隙甩掉了手里的烟灰,却意外看到了墨雪像是被什么震了一下身子一颤。
眉头微蹙,他有那么瘆人吗?像是一只科莫多巨蜥?
墨雪几乎是晕头转向地出了医院,他最后的那句是神猫意思?
抓野兔?这里是丛林吗,哪来的野兔?
再说来看他,是因为楚老爷子是她的爸爸才来看望他的吗?怎么可能呢?他们不过是几面之缘而已。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墨雪扶额,全世界都知道楚雨才是他真正爱的女人,墨老爷子与他也许有过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才来看望他。
娇小的身影落寞地消失在雨帘中,顾野的眸子暗了。
十分钟后,顾野终于现身顶楼,承诺给墨氏注资,闹剧平息。
医院的单间病房,满脸皱纹的墨老爷子正跪在地上,神情可怜地哀求楚雨。
“雨儿,我知道这次委屈你了,这次要不是你拼死一搏,爸爸的公司就要倒闭了。你放心,爸爸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墨雪那个野丫头她根本就不配做我的亲生女儿,她的妈妈也绝对进不了楚家墓园。”
“爸爸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疼都的来不及,快让爸爸看看刚才哭坏了没?”他一只手拉着楚雨的手,脸上千恩万谢。
“不必了,”楚雨冷笑着一只手拂开他。
“爸爸,要是你早一点认清形势也就不会有那个野种的出生了,更不会让她来破坏我和……”
楚雨说着突然顿住了,老爷子的眸子里闪出了一丝阴谲。
“雨儿,爸爸知道你委屈,明天我就派人把墨雪那个野丫头赶出深城,”
“让她永远也不要回来,不然就断绝跟她的父女关系。”老爷子的眸子里是赤果果的坚定。
凭男人的直觉,他知道,论感情,娇生惯养,颐指气使的楚雨一定不是温柔谦逊的墨雪的对手。可是这是个现实的世界,只有楚雨才有他名下财产的真正继承权,这是楚雨的外公在世时就定下的。
他墨老爷子如果不是靠了老丈人的财力也不能发家致富,所以才立下了这样的遗嘱。
顾野就算是对那墨雪那女人有感情也不过是背地里干些蝇营狗苟的勾当。
娶她?怕是会震得顾氏内部肝肠寸裂……
不是吗?蝼蚁就是蝼蚁的待遇,墨雪那个女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上位的。
“爸,你说到能做到吗”楚雨听了他的一番话,心情好了起来,破涕为笑,手指捋了捋长发,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有个约会。
“雨儿,你把爸爸当成出尔反尔的小人了吗?老爷子爬了起来,神情认真,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到病床前亲手为她削苹果。
那一双老得像是枯树枝一样的手颤颤巍巍,看得楚雨心烦意乱。
“得了,你走吧,爸爸,这些事交给佣人做好了,”她下了逐客令。
“好,我走,”老爷子悻悻地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站起来,视线上移,这神情跟米雪那个女人简直一模一样。
悲剧的延续啊,他爱了那个温婉的女人一辈子,到头来却被捆在了另一个女人身边,一个河东狮吼身边一辈子。
命运真的是太会捉弄人了。
“伯父,”一声低沉沙哑的呼唤。
老爷子猛的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白色的衬衣,灰色西裤,外罩着一件灰色的昵大衣,正神情慵懒地窝在门口,若无其事地吞云吐雾。
看见楚雨,他不动生色,只是咬着烟头把视线投向了老爷子。乍一看,那个女人跟他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
“野,你来了,”楚雨转过身来,在床上双手抱膝,小猫一样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老爷子的处境尴尬,准备硬着头皮逮空溜了,却被顾野一下子堵在门口。
“这么快就要走了,伯父?”顾野的眸子冷冷地看向楚雨,眼底是难掩的讥诮。
老爷子被他这么一喊,倒也怔住了。
“野少,你这话的意思,”老爷子顿觉面子上难堪,又骑虎难下。
他要是说他又当婊砸又立牌坊的,他也无话可说是不是?正准备着一场羞辱。
“没什么意思,”顾野微微弯腰,一只手抓住了窗栏,一边查看楚雨的伤势,一边开口,
“只是提醒你不要顾此失彼,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要做得太过了,要不然会天打,”
“野少,”楚雨突然意外打断了他。
“爸爸你先回去吧,我和野少有话要说。”
“哦,”老爷子逮了个空连忙逃离了病房。
出了病房,他摸了一头冷汗,在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想了一想,释然了,人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有血气方刚的时候,舍不得墨雪那个女人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