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得了她的话才摸摸的退了下去。白欢喜这才发现那扇子下面还题着两句诗,刚才天色暗,又题在角落,她之前一直没看见。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白欢喜念了一遍觉得挺有意思的,又看了一会书,方秋还没回来,白欢喜唤了一声也没人答应她。
她披上衣服,走出院子去,正巧遇见周简回来,白欢喜过去替他解下披风,披风上已堆着雪了。白欢喜这才注意到天已经下起雪了,
还下的不小,地面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不禁有些心疼。
周简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却说什么也没说,嘴角噙着笑,一脸温柔的看着白欢喜。
白欢喜看着他冻得已经发紫的嘴唇了,气的不行,伸出自己的手去包着他的大手。
而这个时候的小巷里,方秋手里正拿着一包东西塞给另一个人,小声说:“做事谨慎些!要不然谁也保不住你的脑袋!”
那人唯唯诺诺的点着头。
白欢喜和周简进了屋,她唤了一声:“方秋!”
却没人答应,周简的丫头走了进来,低着头说“王妃。”
白欢喜看了她一眼,“去准备些热水来,王爷洗个澡。”
“是。”那丫鬟应下来就去了。
过了一会方秋才出现,嘴上还有未才干净的油,“小姐叫奴婢可有什么事?”
白欢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刚刚去哪了?”
方秋低着头,“奴婢去厨房找吃食去了。”
白欢喜看了她一眼,才道:“你去吧。”
方秋才退了出去,白欢喜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发现地上有方秋留下的脚印。
一夜无事。
天刚微微有了亮光,就由丫鬟慌慌张张的站在门口喊。
“王妃,王妃!”
白欢喜穿好衣服,那丫鬟已经快急哭了。
“出了什么事?”
“颜夫人流产了。”
白欢喜大怒。“什么!”
立刻叫人备上车,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白府好想被笼罩在一团悲伤的气氛中一样,白欢喜刚刚走进了颜雪的院里,就听见白佬正在发怒。
“我让你们好好照顾夫人,这就是你的照顾!”
白欢喜走近了,才看见一众丫鬟都在地上跪着,白佬气的脸都红了,看见了白欢喜也没有说什么。
“都下去领罚!。”
白欢喜走了进去,才看见颜雪正靠在枕头上默默的流泪,眼泪顺着她的眼角留下来,又流进枕头里,那一团都湿了。她的脸色更是苍
白的不行,活像个纸片人一样。
白欢喜过去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很是冰凉。
颜雪还是愣愣的看着床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来,“你来了啊。”
白欢喜朝她点点头,把她凌乱的头发捋到耳朵后,伸手把她流下来的眼泪擦掉,“没事的,好好养着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可是颜雪却不答应她,只是一直不停地流着泪,白欢喜里看着她这个样子,也觉得很难受,她只好转过头去,却看见颜雪放在桌子上
的一盆兰花,天气寒了,那兰花也是恹恹的 。再往下看。
那土!
白欢喜心里生起一股疑惑。
好生安慰了颜雪几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跟着她来的那个丫头是周简身边的人,白欢喜对她到是很放心,“这红泥那里才有?”
丫鬟惊奇的看了她一眼,“王妃要红泥做什么?”
白欢喜笑笑说:“我想种株兰花,他们说红泥最好养。
“红泥在城西这边才有。不过啊,黑泥养兰花才易养好。”
白欢喜听到她的话,脸色就沉了下来,那丫鬟大抵以为是她说错了了话,一路上也就不敢再说话了。
马车到了墨王府,白欢喜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进去。
“方秋在哪里?给我滚出来。”白欢喜见着一个丫鬟就说,吓的那丫鬟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厨房那边。
白欢喜走了过去,方秋正在指挥厨娘准备中午的菜,看见白欢喜生气的脸,她不禁有些害怕,早上就听见那丫鬟吼着说颜雪流产了。
白欢喜看着她,眼睛微微的眯了下,“跪下!”
话音一落,方秋就跪了下去。
白欢喜走进她,“知道为什么叫你跪下吗?”
方秋假装无辜的摇摇头,眼泪都到眼眶了,却迟迟不掉下来,“小姐,我做错了什么吗?”
白欢喜忍不住踹了她一脚,直将她踹的倒在地上去,“颜雪流产和你有没有关系?”
方秋赶忙跪正了,头低在地上,“小姐,颜夫人流产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白欢喜冷哼一声,“你问我,我还想知道你昨晚去了哪呢?”
方秋哆嗦索索的说,“小姐,我昨晚一直在厨房。”
白欢喜狠狠的瞪着她,“还不说实话?”
方秋颤抖着声音说,“小姐,我没有啊,我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白欢喜冷笑,“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瞧着你敢的很。”
“小姐。”方秋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抱着白欢喜的腿,哭喊道,“我没有,小姐,我没有。”
“那你鞋上的红泥是哪来的?城西才有的红泥是怎么到你鞋上的,你倒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方秋听到这里知道,内心终于崩溃,哭着说,“小姐,我……是我昨天拿了药给小李。”
白欢喜冷冷的看这个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狠狠的将她踢开,自己回了房里。
天色明媚,几缕清风扬起路边落下的柳叶,几抹碧绿在半空打着旋儿袭向路人。
白欢喜坐在马车里,脸色有些难看,坐在她对面的方秋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不言不语。
“怎么还没到!”白欢喜咬着牙抱怨了一句,伸手拉开车帘探头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街景,烦躁的挥手打落飘过来的叶子。
“王妃娘娘……”方秋想说些什么,却被白欢喜带怒的眼神瞪了回去。
半晌,颠簸不停的马车终于缓缓降下速度,路上少了喧闹声,已经临近白府。
白府此时院门大开,守门的家丁也是一脸不安,白欢喜下车时,正看见一个丫鬟端着脏水泼到门外,忙得连发髻散开也顾不上整理。
“喂!情况怎么样了?”白欢喜提着百褶裙快步跑上前去,叫住正要往回赶的丫鬟,扬声询问。
方秋对颜夫人下手,那颜夫人此时一定很危险,说不定不止孩子保不住,连颜夫人自己都性命垂危。
那丫鬟见来的是白欢喜,抬手抹了把汗,“稳婆和郎中都来了,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饶是白欢喜一向乐观此时也不禁焦急起来,二话不说直奔后院。
隔着一条石板小路远远传出凄厉的痛呼声,白欢喜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
屋内哭声沙哑,气息断断续续,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迷过去,走得近了,还能听见稳婆安慰着的声音。
“小姐回来了。”进出的丫鬟匆忙对白欢喜行了一礼,白欢喜摆摆手,踏进了房门。
房内弥漫着一股药材的清苦味,内室房门紧闭,透过窗纸隐约可见内中忙碌的人影。
难道真的没能保住孩子?
白欢喜暗中想着,对白佬微点了下头。
白佬脸上满是担忧,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不时在门口踱上几步,眼睛却从未离开内室屋门。
白敬文和林汐也站在一边,不时抬头看看白佬,随后又叹着气靠回原地。
“爹,这是怎么回事?”白欢喜出声询问道,往桌上茶杯里添了些茶,微抿一口舒缓喉中干燥。
白佬摇了摇头,揉着太阳穴道:“大夫给开了药方,本想能保住这孩子,却不想还是不行,只好找了稳婆来。”
“原来如此。”白欢喜了然道,只是颜夫人怀胎未足十月,就算勉强生产也十分危险。
两人正说着,内室房门便被推开一条缝,拿着毛巾的丫鬟快步出来,白佬顺着门缝还未看清床上情景,只闻到满室血气。
“颜夫人她怎么样了?”白欢喜拦住丫鬟问道。
“稳婆说夫人体力不够,很有可能会难产。”丫鬟回了下头,答话后赶紧拿着毛巾离开。
听到这个答案,在场众人心情不禁沉重起来,白欢喜也不再说话,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
从一开始的惨叫到现在的声嘶力竭,似乎连围在屋外的人也开始脱力,白欢喜将眼神转向屋内的摆设转移注意力,但耳边还是环绕着
揪心的惨叫。
“老爷,小姐!”
众人无言时,一名守门的家丁忽然快步跑到了门口通禀,“墨王殿下来了!”
白佬一愣,望了一眼白欢喜,赶紧走到门口,“快去迎接!”
周简的轿子停在门口,他没带随从,听说了白欢喜人在白府之后便直接赶了过来。
“王爷请进。”白佬担心颜夫人,心不在焉的请周简进来。
“王妃可是在这?”周简跟上白佬的脚步问道。
白佬本想让下人安排周简去前院小坐,见他这么问只好答道:“是。”
周简是来找白欢喜的不假,但是白府除了这么大的事,他也很是着急,这怎么都是一条人命。